巫山夜雨
入了房间,问道:“主子,这些信件烧掉怪可惜的。”
连长晋拿起一封书信,将它靠近烛光,说道:“不必留着。留着反而是个隐患。”
火焰吞噬整个信封,紧接着那封信件化成一抔灰烬。
春望不敢忤逆连长晋,一封一封地烧毁信件,暗想:主子一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报复,哪次也没真报复过。他现在正春风得意,盛雪然已经回到他身边,哪里还需要写这些东西聊以慰藉。
烧完最后一封信,春望抬起头,看一眼连长晋。
他手握着一根木簪,凝神端详着它,然而这根簪子通体朴素无一处雕花,平平庸庸,毫不出奇。
*
雪然走入这间书房时,连长晋已经离开,她不知他去往何处。
两人说好今日一起离开,但他迟迟未归,雪然闲得发慌,翻看书房里的典籍解闷,忽而她瞧见一本精装的册子。
她抽出册子一看,竟是断更数月昨日才发刊的《银枇杷》,还是最新一册。
这家伙表面上克己复礼,实际就是装的,这下让她带到把柄了吧。
雪然轻轻揉腰,拿一块塞了棉花的软缎垫在椅子上,她认真翻了几页。
忽而,她翻出夹在里面的一封信。
起初雪然觉得是长生山庄主人的信件,她不便拆开,又看一眼封面,寄出人写的是“夜半兰香馆”。
夜半兰香馆正是《银枇杷》的刊发书斋。
兴许这封信仅是夜半兰香馆的发行手段之一,力图让每位书友产生沉浸式体验?
雪然是这么想的,然而打开信件的第一页,开头写的是“康候”,康候是连长晋的小字,这封信的收件人正是连长晋。
后面的内容更使她惊讶:
“时隔数日,新稿已得,谢康候及时送上,不至于使书友拆了书馆。《银枇杷》第二十六将于明日刊发,此为试样。君借长生山庄之事,自是不劳礼,酬之复免。夜半兰香馆仰藉于君,始得盆满钵满。闻康候与雪儿姑娘借宿山庄,倍感荣幸。望康候再厉,勿迟新稿。”
从这封信来看,长生山庄原来是夜半兰香馆馆长的别宅,借给连长晋暂住于长生山庄,原因是他帮他们赚了钱。信上又提到《银枇杷》——
白马俏书生是连长晋?
想到这里,雪然吓得手握不动书封,书本哐当砸在地面上。
雪然弯腰去捡书册,瞥到地面上一团灰烬,边角处堆灰里藏着烧去大半的信纸,纸上有一行纵向对齐的小字。
她掏出来一瞧,上面的落款是连长晋,寄出的一方是夜半兰香馆。
雪然受到好奇心的蛊惑,拆开信封。
仔细阅读信中的内容后,她呆愣在原地。
这信上是连长晋的字迹,他写道:“至于雪儿姑娘之事,我意已决,季然兄莫复将劝。”
脑袋里轰隆一声响起,雪然这时候恍然彻悟,究竟谁才是书里面的雪儿姑娘。
她和雪儿姑娘的名字都含有一个雪字。此书首刊于四年前,该年她父亲盛天青正戴罪北上,雪儿姑娘在书中亦是罪臣之女。
昨晚两人活色生香的画面,竟与书中他的臆想一致。
她盛雪然就是被关在金丝笼里的雪儿姑娘。
连长晋这男人看着正人君子,脑海里都是些什么。
她仔细回想起书里的香艳画面,在金丝笼里,在暗室里,在高台之上.......真是不敢深想。
雪然的脸红得欲滴鲜血,脑袋气得快要冒烟。
回过神时,她转身翻动身后的书架,在书柜里翻出《银枇杷》前面几册,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狠狠记他几笔。
雪然捧着其中的第一本,对照自己认真“批判”起来,看到一半时,发现夹在书页间的一封信。
这信封泛黄,看着有一定念头,边缘平整,就像是拆封后从未认真读过。
她又陆续在其他书册里翻出几封信,同样是夹在书页之间,信封的呈色随册子序号的增加而变浅。
雪然将信纸依次取出,坐在书桌前面,桌面上信纸展开整齐排放。
她视线依次扫过信纸后,脸色忽变得惨白,睫毛微颤,像是天塌下来。
一封信以花体字书开头,写道:“康候可有忘恨之意?姑且放下雪儿,也放过自己。”
这句话后面紧跟着一行熟悉的字迹,只回两字:“不可。”
另一封信同样是对连长晋的规劝,而连长晋回复道:“此生不可脱。即或其身死他方,亦当掘地三尺,以见其骨。”
那花体字又问:“依愚所见,康候字里行间不似恨意,多几许冷静。”
“为报复之故,须当冷静。”
雪然又看到一封:“令之放下戒备,步入罗网,奋翼而难出,终将锁之于铜雀台。”
她仔细看看信纸上的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