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德服人
将来继位,先拿来开刀的恐怕会是父亲。
雪然微微一笑,道:“同将门之后谈论礼教,同文臣之后比赛马球,这让本宫想起了‘田忌赛马’。”
阿鲁古眼前一亮,与赵有德对视一眼,道:“既然大粱的太子妃说本小王先前的比赛是田忌赛马,不如太子妃与我们赛一场。”
在场的大粱子弟无不目瞪口呆。
太子妃虽是将门之后,却也只是一介女流,没上过战场,哪比得上自小同豺狼虎豹搏击的部落王子。
裴朔环顾一周,走上前来,在雪然耳边小声劝阻,“休要意气用事,若是输了,输得不仅仅是太子妃一人的事,更是输掉了大粱国的面子。”
雪然小声嘟囔着:“既然怕输掉,还请裴阁老替本宫寻几名精壮队友。”
裴朔点头,看向身后侍奉的家仆,正要布下命令。
赵有德冷眼望过两人,忽开口提议:“太子妃既然决议参赛,不如去趟东宫,也叫上太子一起。”
太子两字一出,雪然身后汗湿衣襟。
东宫里的太子就是一只猫,哪里会驾驭高头骏马,回头趴在马背上再摔下来。
雪然虽盼着玄猫寿终正寝后自己能出宫,但不会为此对猫下毒手,更不能眼见别人谋害玄猫的性命。
她捏捏拳头,下定了决心:“不必劳烦太子。太子近日学业繁重,先生布置下的功课还未完成,先不要打扰他。”
赵有德哦了一声,这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并不显多少失望。
他话锋一转,训诫方才败下阵的骑手们:“瞧瞧太子殿下,一心只读圣贤书,连玩乐都舍弃了。你们还有功名要考,却耗费几个整天时间出来玩乐。”
骑手们垂下头,面上挂满羞愧之色。他们的父亲或者叔伯皆是内阁大学士。能做上这种官位的,在科举中基本都取得进士以上成绩。
通过赵有德的此番劈头盖脸的训斥,骑手们借故离开马场。雪然一方仅她一人孤零零地站着。
雪然反应平静,同婢女冰蕊走去马厩,牵来一匹白色高头大马,旁边冰蕊也牵过来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主仆两人翻身上马,拉着马绳子行往马场中央。
阿鲁古见一主一仆白皮嫩肉的,毫不掩饰地仰天大笑。
冰蕊抿唇,攥紧手中麻绳,欲过去教训阿鲁古等人。雪然扯住冰蕊的胳膊,摇摇头,示意她忍下。
赛地中央的锣鼓一敲响,比赛正式开始。
雪然与冰蕊两人纵马扬鞭,敏捷地抢过马球,开局还未有一炷香时间,先击出两球入网。
阿鲁古瞠目结舌,托词道:“刚刚那是本小王见两位是女子,让的两球,现在开始认真。”
“那惨了。我们二人方才只是热热身。”冰蕊与雪然对视一眼,似笑非笑道。
两边各自放着狠话,尤其是阿鲁古,见到雪然沉默不言,洋洋得意以为她是怕了。然而,半场过去后,雪然一队入了五球,阿鲁古一方颗粒无收。
阿鲁古开赛前同其他藩地王子窃窃私语,看向雪然眼神微妙。
下半场的铜锣敲响。
几名皮肉拖沓的壮汉牵着马奔向雪然,团团绕绕围得她四周水泄不通。
冰蕊望见围在雪然四周的人墙,干等着眼睛着急,
壮汉们挥着马球所用的木杆,袭向雪然坐下的马身。雪然钳制麻绳,侧马躲避对方的不善袭击,牵着马头向前方冲去。
阿鲁古在前方守株待兔,牢牢握住木杆,静待击垮疾行而来的明艳少女的最后希望。
在两人仅有不到两臂距离时,雪然骤然缓下马蹄。她扬手一挥杆,一刻不多停留地调转马头。
马球传到冰蕊身下,冰蕊离着阿鲁古方的球门极其近,只轻轻一推,球就滑入阿鲁古方的球门。
随着铜锣再次敲响,比赛彻底宣告结束。
毫无疑问地,雪然一方大获全胜,她与冰蕊击掌相贺。
阿鲁古气得暴跳如雷,用力对属下扇巴掌发泄愤怒,其他藩地王子不若阿鲁古暴躁,垂头丧气仿佛失了魂。
赵有德早就不知道去向哪里。
雪然此时香汗淋漓,乌黑的碎发湿贴在额角,脸上的霜粉也已经融化,露出比粉霜更显洁白的脸蛋。
冰蕊取出汗巾,替雪然拭去额头的汗珠。
另一头有一声轻咳,裴朔穿着一身玄衣在外场边缘显得格外突兀。
雪然跃下马身,在裴朔面前站定,冷笑质问道:“裴阁老,说好的援手呢?”
裴朔低头不语,微抬下颌指向身后。
雪然望去,双膝都融化了。
皇后在马场的入口处观望场内,脸上一片晦暗的阴影。裴贵妃持着木偶一样的笑容,扶着一位满头珠光宝翠的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