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9. 石火无留光(一)
那阴骨细剑刺入柳青辞的腹部,有阴煞侵入体魄,似万刀刮骨,冰侵血肉。而裴夕禾那一掌虽无什么法力运转,但因她肉身恐怖,其带着磅礴力道,叫他肝胆俱裂,血气翻滚难平。柳青辞眼眸澄澈如洗练晴空,此刻却黯淡非常,看向裴夕禾,目带凄楚神色,他至今不敢相信裴夕禾居然想要他死?为什么啊?他们之间是曾经有过仇怨吗?可他们不过相逢寥寥,如今自己见她遇难赶来,也才是第二面。为什么要杀他?他想不透,可那一掌的磅礴劲道和阴骨细剑入体的痛楚却不作伪。柳青辞感觉到生命在流逝,而他掌心的那一朵青莲微闪光泽。但因他此刻浑身剧痛,双拳紧握,无人得见。裴夕禾却突感浑身如针扎,有一股惊人的忌惮在心头密密麻麻地生出,阴冷潮湿,宛如地沼淤潭。她看向柳青辞,眼中墨金越发锐利。而其身后的姜明珠和陆长沣俱是面带惑色,显然不知为何裴夕禾要杀这突然冒出的男修,但他们知晓裴夕禾虽非是侠肝义胆之辈,却也恩怨分明,并不滥杀,故而不曾出手干涉。旁的注意此地的妖修和修士都颇感古怪,明明这男修是来搭救这女修的,其修为在此处明显垫底,敢于出手已算是情谊深厚,为何那女修居然反戈一击?裴夕禾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她,任何评述都乱不了她心神和决定。她只感觉从柳青辞身上透出的那一股诡异感越发浓重,属于自身本能的针刺感逐渐加重。柳青辞身躯倒飞出去,他双目失神,气息奄奄,看向裴夕禾,眼中无不悲恸凄婉,真情不似作伪。而他眸中不再聚焦,似乎失去了意识般。这时候裴夕禾已觉察那忌惮到达顶峰,她心生波澜,经络中法力流淌,血脉中有金焰翻滚,神乌鸣唱,只需心念一动,便可催发大日金焰。她其实不愿意在此对上那恐怖气机的反噬,毕竟她有帝歌留下的手段护身,可此地多少妖修和宗派修士?那气机反噬至少也有天仙境的威能,裴夕禾或许能独善其身,可却无力护持他人,不相识之辈且不论,她不愿意相识的姜明珠,陆长沣和刚刚出手相助的九汐等人于此地出事。而正是心头徘徊不定之刻,柳青辞那已然灰暗的瞳孔中却是猛地聚焦,同她正对。像是另外一个人,那眼神淡漠如雪,清霜寒骨。他看向她,眼中似有不解,迷惘,却又透着上位者的矜傲。裴夕禾突而心有明了,此人似乎有两个心智在主宰着这具肉身。他的心动不曾作假,对此地异样的迷惘也是真实。可就是这一双眼睛,她突而想起在觉醒混元气和《太上亘一经》之时出现的记忆残片。或许是上辈子,或许是上上辈子?裴夕禾其实并未在意过这些东西。可现在突然觉得,好像。此刻那些催化出的骨剑已经被金鳄以恐怖法力强行摧湮干净,却对那符咒莲花束手无策。裴夕禾对柳青辞出手后,那符咒莲花居然突然散开,化作了猩红之气掠到其身边。繁密的符文包裹其身躯,只一刹间就将之带离此地。那波动昭示的力量并非裴夕禾能阻隔得了的,故而她只看着那一双眼睛的真主消失于此。此刻赫连九城缩小身子重回小狐姿态,跃到她的身边,暗声道:“果然是这柳青辞的手段。”那剑阵本是冲他而来,若非裴夕禾归于神州和他同行,那么自己若以大阵探知地脉流失,定会孤身一狐前来探明,落入其杀局中。届时岂不是被骨剑之阵杀得千疮百孔,殒命此地?他此刻宛如炸毛的猫般,看上去极为蓬松毛绒。裴夕禾揉了他一把,把炸起的毛捋顺,传音回道:“我有些明了了,他好像是一体双魂?”“亦或是我想起了古籍卷宗中记载过的:降神之术。”他们刚刚完成交流,便止了话语。金鳄妖皇身躯幻化为人状,落到裴夕禾身前,样貌带着天然的凶煞气,看向裴夕禾眉头紧缩,厉声道。“那男修是何来历?小辈,你速速禀明!”柳青辞得了那符咒莲花的护持顺利脱身,故而在场的无一不明了其和此地异样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或许就是地脉之力流逝的真凶。也是因此那些本心有疑窦的修者如今倒不归咎于裴夕禾,而在好奇她如何知晓柳青辞的异样?裴夕禾轻抬眉眼,看向眼前的妖皇,眼中并未有如他所想会出现的对大乘的尊崇。无他,便是于金乌而言,水族中看得上眼的也就鲲,螭吻之流的上古神种,何况是她?金鳄血脉本为上古异兽,却颇为浑浊,若非裴夕禾收敛自身血脉气息,其实力少说会被压去三成。裴夕禾声音听来有些淡漠飘渺,道:“曾在九重山见过一次,他当时道明自己师承东域乾清洞,一脉单传,师傅早早仙逝。”“他说自己名柳青辞,道号长清。”金鳄面色越发不虞。“你是何方小辈,还不据实告来,休得逼吾出手。”“你若真的先前只见过一次,为何如今第二次相见便要杀他,此事事关重大,岂容你欺瞒?!”他身上法力隐隐涌现,有磅礴威压落到了裴夕禾的身前,却被其信手挥去,消弭无形。裴夕禾不欲同之虚掷时间,只说道:“直觉罢了。”修者本便是要相合大道,逐天成仙,而冥冥之中得了命途暗语,并不稀奇。她朝姜明珠和陆长沣所在方向颔首示意,相视而笑。裴夕禾脚下有银光散布,便要施展寰天珠遁离此地。而突然一道磅礴法力朝她打来,虚无中似有麒麟低吼,叫空间骤凝,裴夕禾不曾想过会有阻拦,未曾防备,倒也真被打断。“慢着,本皇也有话要问你。”女子银裙散发,眉宇飞扬桀骜。“金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