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尘
凌风枝下箸如飞,但总是蜻蜓点水,浮光掠影。
披萨勉强吃完一块就不想吃了,喝了半碗面汤,咬了一小口面条,又吞了小半杯酸梅汤,她满足地靠在椅子上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看着陆明枫慢慢地吃东西。
他吃东西的样子很自然,既不为礼节拘谨,也不满嘴流油,狼吞虎咽,只是一口一口的,无所谓时间,也无所谓世界。
半个小时,等他把桌上的东西都吃完,连同凌风枝剩下的那些。
凌风枝很满意,这下不用背负浪费粮食的罪业了。
他们走出餐厅,一起慢慢地在超市散步,买各种食材和水果。
凌风枝一边挑,一边和陆明枫讲为什么选这个不选那个,这个和那个再加上什么可以炒一道菜,那道菜怎么做,用什么火候,花多长时间。
凌风枝知道陆明枫应该慢慢地适应这里,等到他完全了解这里,完全了解她,遇见了足够多的人,再由他自己决定去留。
无知的依赖不是爱,陆明枫在做选择题,他之所以选她,不过是因为她暂时是他所遇见的唯一选项。
也许陆明枫只是想要填上一个答案,而没有机会看清那个答案也许并非最好。
现在想这些也许太早,她摇摇头,推着购物车去结账。
路过手机城,她才想起陆明枫没有手机,她跟店员讲,想买给家里的老人,问有没有操作简单、耐摔的智能机。
店员给她推荐某国产老牌,物美价廉,绝对抗造。凌风枝给他挑了个金色的,付了钱就顺手往陆明枫手里一塞。
等他们回到家,凌风枝帮他把各种社交软件装好,怕他平时无聊,又给他下了各种短视频软件和游戏。
狐狸玩物,也没有什么志好丧的。
陆明枫奇怪地翻着手机,颇不习惯地在屏幕上戳来戳去。
凌风枝坐在他旁边,从架子上随便抽出一本书开始看,等回过神来,已经十点了。
窗外云波翻滚,黑浪中闪烁银白的裂纹,颤动的大地,白昼的天空。
她转头看陆明枫,却只看见一只黑色狐狸,瑟瑟发抖地用爪子抓着她的外套。
见她回过神,狐狸嗷呜一声扑进她怀里,她托着他,有些不是很确定:“陆明枫?”
狐狸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发抖。
她望着窗外的雷雨,闪电在云间,像蛇一样蜿蜒着靠近这里。
凌风枝感觉不对,抱着陆明枫将门窗关上,锁死,拉上窗帘,关掉电阀。
辉山市本来就多雷雨,本地的建筑都装着避雷针,几乎家家都备有蜡烛,以备不时之需。
尽管这样,这种程度的雷雨一般只出现在春夏,这种季节,这么大的雷雨,有点反常。
她低头看了看陆明枫,狐狸暗绿色的眼睛在夜中像黑色,它望着她,眼里满是恐惧。
凌风枝叹了口气:“别怕,不会有事的,我在这里。”
门窗都关紧了,却有凉风吹来,严寒刺骨。
凌风枝给它加了床被子,在黑暗中,她似乎看见一个佝偻的老人的影子。
在看见影子的那一刻,凌风枝浑身一僵,摸起床头的剪刀攥在手里。可影子一晃就消失不见,似乎只是幻觉。
她看着陆明枫,他安稳了一些,似乎熟睡了过去,没有察觉。
“老人的影子……”
她没有看错。
“这么大的雷雨,也没人挑这个时候入室盗窃吧。“,凌风枝暗想。
……也许不是人呢,陆明枫是妖,既然有妖,为什么不能有鬼呢?
想到这里,她毛骨悚然……别自己吓自己,哪来这么多山精鬼怪,真有,就把陆明枫叫醒。
可她瞅了瞅这个睡得很香的小黑狐狸,总觉得有点缺乏信心。
忧虑于深处结网,凌风枝在脑中推测各种可能的情况和后果,可她知道的实在太少,基本上只能靠猜。
想着想着,头脑愈发昏沉,在窗外的风雨声中,睡意催她入梦。
凤隐湖,点渊亭,佝偻的老者立于亭中,闪电在天空如同被人撞击留下的裂缝。
“你们不该来。”
他望着天的那一边,不知在对谁说
“快了快了,不剩多少时间了,要抓紧啊,抓紧。“说完,他神色一凛,对着天际以手结印。
雷鸣雨瀑瞬间少了大半,只有风还在不停的刮,似乎能隐隐听见野兽不甘的嘶吼。
第二天天气出奇的好,阳光明亮而温和,霓虹隐藏于露水中,折射在林梢上。
凌风枝困倦地睁眼,一抬头就看见陆明枫那张脸,她想起昨天的事,勉强压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拳头。
她起身准备下床,却突然被一双手搂住,带着倒在床上
“风枝,还早呢,再睡会儿。”陆明枫的声音还带着睡意,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