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路
陆明枫点点头:“对,怎么了?”
风枝继续追问:“你族姐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别的?”
他想了想:“当初她负伤回来,我们问是谁伤的她,她说自己给一个人间君王作妃子,那君王的国家被一个臣子攻破了。臣子的臣子是个术士,发现了她的狐狸身,偷偷派兵追杀她。”
凌风枝从未感到历史和现实迎头相撞会让人这么晕头转向。
她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族姐是不是叫妲己?”
他点点头,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风枝扶额,中国人谁不知道,这个半点历史不懂的中国狐狸不算中国人。
其实凌风枝对所谓妖姬、妖妃之类并无恶感,借用花蕊夫人一首诗
“君在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三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所谓妖妃祸国这种事之所以流传,一是符合大众茶余饭后的口味,二是成王败寇,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污蔑,以及从前的拥护者对失败者的辩护……
真是不谋而合。
陆明枫看她神色愤愤,颇有些不解。
凌风枝现在跟这个历史小白也说不了什么,于是带回话题:“你若要随我下山,得换一身打扮。”
他了然,双手结印念了几句咒,玄色的华服变成淡青色的粗衣,可一看,分明还是不知哪朝哪代的样式。
凌风枝这才想起这货深居简出,估计除了她压根儿没见过当今的现代人穿的是什么衣服。
风枝无奈,只好把红色的工作服脱下来,指着里面的白色短袖:“你先把上衣变成这样。”
陆明枫照做,看着自己□□的上臂,颇有些不习惯。
凌风枝瞅了眼他玄色的裙裾,扯扯自己的裤脚:“把你的裙子变成黑色的裤子,嗯,太肥了,再收窄一点……好,可以了。”
简洁的白色短袖、黑色长裤让陆明枫看上去非常正常,神经病的气质淡了很多。
可突然,她看见陆明枫的一头长发,皱皱眉,问他:“有剪子吗?”
陆明枫茫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用案边的枫叶给她化出一把剪刀来。
看起来很奇怪,明明应该是两个圈,这把却是水滴形的一个大圈。
工具不趁手,但勉强能用。
凌风枝把他按到竹榻边坐下,将长发拢为一束。
陆明枫有些不安地问:“风枝,一定要剪发吗?”他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身边的人剪过他们的头发。
凌风枝回他:“山下大部分男子都是短发,你要是想标新立异,遗世独立,小心露出你的狐狸尾巴。”
她随口乱用了两个成语,陆明枫没有听太懂,只是乖乖点头。
头发太多,一刀剪不断,凌风枝只能一层一层地剪。不一会儿,垂地就成了齐肩。
她拉下自己头上的橡皮筋,把那头发折了几次束成一股,一边在嘴里嘟囔着:“这么好的发质,一米七的长度,托熟人帮忙准能卖出几千块钱,当时候做你的生活费,老娘可没那么多钱包养你。”
把那束头发放进包里最底层她自己缝的暗袋,凌风枝拿起剪刀又给他剪短了些,工具没用习惯,碎发散的到处都是。
她懒得管那些,拍去陆明枫身上的头发,跳下榻观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很好,在她精湛的手艺和高明的指点下,陆明枫从平均每人回头三遍的稀世级帅哥变成了每三人回头一遍的校草级帅哥,帅得很平凡,帅得很众生。
凌风枝十分满意,拍拍手,问:“你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吗?”
陆明枫摇头,牵过她的手出门去了。
门前的槐木风铃看上去很粗糙,但随着推门而发出的响声,却有一种风吹树叶的质感,很奇怪。
但凌风枝没有多想,再奇怪能有她旁边那只正宗陈年狐狸精奇怪吗?
本着见怪不怪的原则,当陆明枫推开门时,风枝还是惊呆了。
门前是一片广阔的树林,梅花满枝,浓淡各异,有的长枝斜压,飞瀑流云,有的亭然如盖,挟风展翅,人仿佛被困在一幅画里,茫然不知来去。
凌风枝仔细回想自己昨天的路径,确实有一大片森林,但大多是枫树,现在刚刚初秋时节,应该还是翠绿。
只不过一个晚上,这优势种怎么就变了。
“奇怪,梅花是冬天开的吧?”凌风枝喃喃。
陆明枫转头看着她:“这不是梅花,是长生树,我父母那一辈种下的,不过比我小一两百岁。它任性得很,从前这里只有我和樱宁,它懒得开花,勉勉强强飘些枫叶,如今你回来了,它很高兴呢。”
话音未落,一大片带着焦尾的枫叶坠入凌风枝怀中,叶上不知如何,印着影影绰绰的梅花影像,用手轻轻去摸也没有凸起的质感。
凌风枝捧着这一大片,不知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