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十三）

与之前检查过的队伍相比，西班牙队员的棘手程度一个更甚一个，默默祈祷接下来的队员可以正常一些，起码在体检这事上足够配合就好。

秉持着包容友好的态度，迎来了西班牙队第四位队员。金发蓝瞳的少年同上一位一样的俊美，只是气质上不尽相同，若说马尔斯是盛放的娇花，面前的男孩就是寂静的荆棘。

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叛逆桀骜。

那一眼就能看出是精心养护的手递来表格，柔软如上好丝绸一般的手指在灯下泛着暖色，莹润的骨节透出清隽气质，与他眉眼的傲然构成两种极端。而除了手部的惊艳，最吸引人的还是眉梢之上那颗小巧的美人痣，像纯黑夜幕中唯一闪亮的启明星。在启明星之下，是一双蓝水晶般的剔透双目，二者相照，熠熠生辉。

接过纸张，一目十行浏览他的基本信息——罗密欧·费尔南德斯，十五岁，初三生。工整的字迹在「个人情况说明」那一栏直接起飞，比梅达诺雷还要龙飞凤舞的西班牙文字飘逸地连在一处，其他栏目他都是用英文填写，独独在这换了母国文字，真是任性。

“费尔南德斯同学，你是不是需要向我解释说明这项文字的含义？”

之前大学并非没有接触西班牙语，只是时间太久加上这字迹，一时之间很难读取正确意思。

费尔南德斯满不在乎地笑笑，高贵姣好的面容添上几分恶劣。

“这种事情不该医生你知道的。”

他没有主动坦白的态度，我也并不强求。转身将表格至于工作台上，照例让他脱去外套进行体检，只是他没有任何动作，水蓝色的瞳仁颜色深了几许，灿若琉璃的眼也吞噬了光华，沉静内敛，诱人深入。

“医生，”他在我面前伸展活动了一下筋骨，躯体展现出超越常人的柔软度，清澈嗓音直传大脑，“你看我身体素质这么优秀，又何必体检呢？”

眼前像是被蒙上一层黑纱，随着他的话语逐渐剥夺了亮光，脑中意识也混混沌沌，思维迟缓，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究竟要完成什么事情。

罗密欧终是露出餍足的笑来，抬起那白璧无瑕的手，伸向了我的眼镜，在自信和高傲到达顶峰时，我扼住了他的手腕。

“游戏结束了，费尔南德斯同学，现在可以躺好做检查吗？”

“是怎么做到的？”

“失去了眼，心会更明亮。”

“愿赌服输，”他认栽似的耸了耸肩，面色淡定自若，“我的身体就归莲医生所有了。”

中长款的队服设计得繁复瑰丽，很配他的气质，表演完单手脱衣，熟稔地将我的臂弯当成衣架，绯红队服盖住了整个小臂，罪魁祸首丝毫不觉歉疚。

“我只需要你健康，你的身体是否属于我，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年轻活力的身体在掌下恣意地释放弹性，触手可及之处都是如花瓣丝滑的微凉肌肤。如他所言，这具身体过分柔软，没有伤痕，是所有已检队员中最健康的身躯。

这位贵公子对肢体触碰式检查作出毫不在意的模样，只是揉捏到腰侧之际，他不自觉得偏过头去，脸颊浮起红晕，若说纯情，倒是算不上的，我想，大概是高傲的羞耻心作祟。

检查到大腿时，他仍旧是有些抵触地缩了缩，试图从我手中挣脱开来。

“费尔南德斯同学的催眠对我无效，”仔细将他腿上所有肌肉群按压一遍，在他过分抵触前尽力安抚他的情绪，“是因为我是一名医生，医疗心理这一块有一定的涉猎。”

“诱捕者反被诱，是我轻敌了……喂，莲医生，确定要这样亲密的检查吗？？”

手腕拢住他的脚踝，小心翼翼活动着足弓，这样的动作让他连感慨都没有发表结束就进入到普遍的少年羞怯中。

“十分健康。”

“那是当然，我可是有一套独特的训练方式。”

他骄傲着这份特殊，这是独属于他罗密欧·费尔南德斯的秘密杀手锏，当然，他更想用「宝物」来形容这带给他荣誉的瑜伽术。

果然只要聊到兴趣点，任何故作深沉的孩子都会展露这种稚气，他也不会是例外。在他觉察到不对之前，我转移了这个话题，另一侧的足恰巧检查完毕。

直起弯腰检查的身子，面无波澜平静地给予夸奖：“很配合，不愧是费尔南德斯同学。”

他从刚才开始就有些泛红的耳垂此刻还未消退，灼热的温度刺激着敏感的内心，少年从床上一骨碌爬下来，迅速穿好鞋子，之后笔直站在我眼前。

“可以先去工作台边等候，我洗个手就过来给你测量血压。”

“是最后一项了吧？”

他被这样的体检隐隐刺激到，往日的风度都有些消散在这充满淡淡消毒水味的体检室中。

罗密欧不喜欢这种气味。

仔细清洁完手部，翻找出所剩不多的白色星星，这群孩子格外喜欢这种单纯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