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

章妩做了个很舒服的梦。

梦中她变成了一只雨燕，无忧无虑地飞在雨过天晴的丛林中，清风裹挟着草木地清香轻轻地吹拂。她飞得累了，便收敛起羽翅藏到树枝上休息，太阳的光芒照晒到她身上，她便向里面滚了一圈儿，落入柔软的树叶中。

章妩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忽觉头靠的地方分外柔软而有温度，并非梆硬的木桩。她抬起头，看到对方极温柔的褐色眸子，在阳光的映照下如琥珀般散发着光。

“你醒了。”

他发声的时候胸腔微微震动，章妩这才飞快地坐直身体，有些尴尬地开口：“祝学长……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祝琏又微微一笑，“我姐让我喊你过去一起玩，但我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忍心叫醒你。”说罢，他目光落到章妩一绺凌乱的鬓发上，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抚平。

章妩立马站起来，令祝琏的手停留在了半空。她有些抱歉而礼貌地笑：“对不起，祝学长，让你等那么久，我们现在回去吧？”

祝琏若无其事地放下手，点头道：“好。”

章妩与祝琏一前一后，离开了这处静谧的回廊。

直到他们离去，那隐藏在墙角后的人影才悠悠转出来，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章妩的背影，半晌后轻轻嗤笑一声。

章妩回到之前聚会所在的院落中，发现那里已经没了人，抬头一看，才看到大家都已经进到宽敞的大厅中去了，而段昌森等老一辈则不在其中。

大厅中，祝琏的姐姐祝安然朝他们热情地挥手。她身边坐着几个妆容精致的富家小姐，章妩扫了一眼，除了一个短发女生外，其他都是些陌生面孔。

思索间，她已经走到了祝安然的身边。祝安然挽住她的胳膊，对几个女生笑着介绍：“这是章妩，段瑜的妹妹。”

几个人分别对她打了招呼，态度不冷不淡的，礼貌中皆是疏离。

唯有那短发女生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说：“好久不见啊，章妩，你毕业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要不是刚才安然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成了段瑜的妹妹。”

章妩淡笑，“啊，你知道的，我没有你们的联系方式。”

短发女生轻哼一声，语气酸唧唧地问：“你该不会通讯录里还是只有段瑜一个人吧？”

这话一说，其他人的眼神瞬间都汇集到章妩身上。她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心中已经想象出一段平民少女苦恋富豪少爷的故事来，更重要的是，她与他现在成了名义上的兄妹。

一时间，她们的眼神多了些高高在上的怜悯与不屑。

“陶萝！”祝安然冷声呵住她。

那叫陶萝的短发女生攥紧拳头，想到自己精心打扮了好几个小时就为了今天段瑜能多看她几眼，可段瑜压根连眼角的余光都看不见她，她心里就是一股无名之火，指着章妩说：“我说得都是真的，章妩高中是我的同班同学，那时候她就跑前跑后地给人家段瑜送早餐递水讲卷子，简直比全职保姆还负责，现在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章妩，你自己说，我说得有一句假话吗？”

众人再次看向章妩，这一次，连祝安然都不帮她说话了。因为如果她再帮她掩饰，反倒更加会让人暗地里议论。

“你说得倒是没错。”章妩气定神闲地坐着，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她刚才在外面睡了半个多小时，实在是有点渴。

看她这么悠闲，陶萝反倒气得满脸通红，这什么鬼啊？她难道不应该觉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吗？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

她攥紧拳头，问：“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章妩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她生来属于清水芙蓉般的长相，故作娇态时便令人心生荡漾，而当她冷下脸来时，又有独一份的清冷出尘。

当下，她便敛下笑容，轻轻地瞥了陶萝一眼，“你算什么东西，要我跟你解释？”

“你？！”陶萝不敢想象昔日细声细语的她会这样说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哗啦”一声站了起来。

不料，她的背后同时传来一道冷笑声：“妩妩说得对，你算什么东西，还要段家人跟你解释？”

陶萝侧过头，看到那熟悉的青年犹如略过空气一般，从她的肩头擦肩而过，站到了章妩的身边。他的眼神淡漠地扫过她，犹如锋利的刀刃，能够割破人的喉咙。

她浑身禁不住一抖，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她这才感到后悔，后悔自己去招惹段家的人。

其实，她与段瑜的接触并不多，记忆中，那慵懒的少年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正是这样的模样，才最吸引少女们的目光，然而，少年如同对自己的领域极其敏感的雄狮，从不允许任何人不经允许踏入他的领域。

这么多年，被他允许进入这个领域的人，只有章妩。所以她嫉妒她，再次看到她时，忍不住对她冷嘲热讽。

嫉妒使她一时忘了，欺负被他划进私人领域的人，是要付出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