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
银,本以为能发一笔横财没准还有些艳福,结果那女人竟然会邪术,直接召了一团邪火将他们围了起来,那一趟,老邢头一分钱没捞着,还死了好些个弟兄。
算来算去,天下之大,竟是只有天岳是最容易劫道的地方。
老邢头靠着暴力镇压,一时压制住了手头那群虎狼之辈。
他们此前不过只是心里对老邢头有些不满,倒也谈不上真的有多留恋天岳。
可这几番辗转,众人却齐齐发现了一个事实:原来在别的地方想要当匪徒是这样难,只有当初在天岳时的日子才好过。
不忿的声音越来越大,这群人因利而聚,也将因利而散。
老邢头闯荡江湖靠的是心狠手辣,但他实则只有蛮力毫无武勇,要是这次打起来,他根本无法以一敌十。
他意识到,他再也无法像三年前那样单靠暴力就镇压手头那些人了。
手头这些人本就是杀人越货只为一口饭,如今跟着老邢头反倒快要混不下去,他们饿红了眼,三年之后,老邢头手下的人终于选在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起造了反。
老邢头就是那之后被何运发现的。
老邢头如今满身的伤全是拜那些杀红了眼想要取他狗命的手下所赐,他好不容易捡了半条命刚从寨子里爬出来,又被等了他半天的何运逮住,这才绑到了此地。
自从景宸从山洞中逃离之后,老邢头可谓一直绕着天岳地界走,生怕当年那几个心狠手辣的蒙面人再一次找上门。
可没想到,三年后,他还是被绑回了天岳。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些凄然,就好似自己再怎么样挣脱,都无法躲开命运的这只大手。
他生在天岳边陲的牛井村,像一根杂草那般残喘挣扎,他一度活跃在天岳除了君临城外的别的地方,什么人他没杀过?行脚商、富商、甚至还有一些小官的家眷。
他曾经还因为懒得走路,直接杀了路过的一个赶驴的车夫,那头驴是车夫唯一的财产,他拼死反抗,老邢头毫不犹豫就拿刀将他脖子抹了。
他杀了一个无辜的过路人,不过只为了夺走他的驴车。
老邢头这些年来杀人如麻无恶不作,他说天地不仁,那么他就要比天地更加不仁,结果到最后,他竟然还是即将死回天岳。
不过他想,这样也好,至少他不像他老娘和他老爹那般,悄无声息就那样死在了牛井村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破地方。
死在哪儿都比死在那儿强!
“那张大与你形影不离,就是当时送水送食也都一并跟着你,如今他也叛变了?我还记得当时他嫌我费事,还鼓动你杀了我一了百了呢。” 景宸平淡地开口,话语中听不出他任何情绪。
老邢头听到景宸提起往事,心里凉了半截,又想到张大,不由悲从中来,他看上去很是懊悔:“他……他最早发现了那群畜生想要反,我被打个半死的时候他拼命护着我,死死抱着那些人的腰,只是回头让我赶紧走,我亲眼看着他…… ”
老邢头亲自看见那个自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发小张大,为了护住自己,就是被乱棍打到吐血,被刀砍破了背,都没有松手。
他只是朝老邢头大喊:“快走!你快走!”
然后,他被人生生砍了头。
老邢头浑浊的眼泪和着他脸上的脏污和血痂一道流了下来。
他以前总觉得张大是猪脑子,张大从小就胆子小,向来只知道躲在自己背后,他想到张大鼠目寸光,每天就只知道瞪着牛眼站那儿发呆,张大瘦瘦小小,不管是杀人还是越货他都没有天赋。
他什么都不会,放牛恐怕都放不明白,他这辈子唯一会的,就是跟在自己身后。
可是张大,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朋友,甚至是他唯一的家人。
张大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竟然护在老邢头的身前,为他挡住了那些刀剑。
老邢头回想起张大瘦瘦小小的身躯,他此刻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着:他向来是胆子这样小的一个人,他到底是哪儿来得勇气?
儿时伙伴的牺牲,却让老邢头心中充满着一股不可名状的灰雾。
他像是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这一生究竟是在忙忙碌碌些什么?然后他又想着,不知他是会在今夜死,还是等到明天再死?
就好像他生下来,就早已注定了这样的结局,可不知道为何,他如今整个人浑身都是血、满身都疼,他失去了一切,却根本不觉得后悔。
他只知道若是自己一直留在牛井村,也并不会比如今好些。
景宸摸索着玉佩,他听了半夜的故事,此时精神还好,倒是一点都不累。
其实这故事中有关于他自己的那一部分脉络他早已听清,可不知为何,老邢头那絮絮叨叨的废话,却也谈不上难听。
这诺大的天岳,曾经唯一可以与狼子野心的冬尘刚上十数年之久的巨兽,如今竟是这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