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吹落长生殿 缠雨绵绵渡银河
人都受恩泽提拔,恭肃贵妃的三个女儿坐在家宴上,终于觉得扬眉吐气,谈笑声都较往日稍多。
三公主柔宁在帮十一公主惠宁整理缠在发髻上的金线流苏,五公主雅宁则转头看向自己的陪侍。
“苏苏,你在瞧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正神游物外的陪侍苏苏筠被吓了一跳,结巴着收回目光,“没,没看什么。。。”
雅宁知道苏苏筠的性格,直接问肯定问不出什么,就转了个弯,先说些不相干的闲话,“苏苏,你父亲在前线立了大功,官升两级,现在是正三品骁骑将军了,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呀?”
“臣女的母亲常常抱怨父亲在家时日少,如今升官,在家时日肯定更少了,母亲闹起来,还不是天翻地覆?”
雅宁被逗笑了,“苏将军是虎将,没想到也畏妻如虎。”
又笑问道,“还有件事呀,本殿早就想问了。苏苏筠,苏苏。。。你的名字里为什么两个苏呀?”
“臣女告诉过公主的,臣女的母亲也姓苏,她常说她的苏和父亲的苏不一样,不能算一个,所以要臣女姓两个苏。。。”
“好哇!原来在偷看二皇兄!”
雅宁终于趁机抓住她乱瞟的目光,低声叫起来,“哼哼,还苏苏呢,色色才对。”
“啊!”苏苏筠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求告,“公主别喊,小心二皇子听见。”
雅宁得意的笑,“那快告诉我,你看二皇兄做什么?是不是贪恋他的美色?”
苏苏筠羞涩的对着手指,声如蚊讷,“臣女。。。臣女怎么敢。。。只是听闻二皇子不足月而生,所以私自猜测,以为二皇子十分孱弱,没想到今日一见,倒很有风骨。尤其那蓝发,真好似画上的神人。。。这才忍不住多看几眼的。”
“二皇兄好看是应该的,他长得三分像豫贵妃呢,豫贵妃当年可是名动京城的大美人。”雅宁回忆着豫贵妃的风韵,颇为向往,又调戏苏苏筠道,“不过豫贵妃这两年精神不好,今天这样热闹,她也没有来。二皇兄面上不露出来,心里肯定不好受。你懂不懂?”
“啊?”苏苏筠眨眨眼,似乎有些迷茫,她只是对君曜有好感,哪有雅宁想得那么远。可雅宁这么一说,她心里忽然拱起某种更强烈的欲望,仿佛枯柴丢进烈火,瞬间点燃。
心迷意乱间,却发现君曜正趁着歌舞喧嚣悄悄离席,她是将门之女,从小耳濡目染,自有一股杀伐决断的利落。想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便抓紧自己的衣袖,也起身跟了出去。
“诶?苏苏,你去哪儿?”
雅宁的本意只是调侃调侃她,谁料苏苏筠不但信以为真的跟了出去,还好似什么都听不见,连头都不回一回。
雅宁觉得自己好像闯了祸,不由得吐吐舌头,“真怪我多嘴,二皇兄这下可惨了。”
皇宫。
西北角。
寒水一湾,曲曲折折的从阴暗角落流过来,连波光都是冷的。
此处远不到冷宫,可这泓水却将冷宫的气息全数冲了出来,才到中秋,就散发着冰雪凝结的寒。
苏苏筠躲在一丛花树后面,耳畔是还在争鸣的秋蝉。
二皇子独自站在水边,天上是皎洁的满月,水里是泠泠的寒月,他落寞凝视着的寒月。
“又是逢初度,红稀绿暗时。自斟生日酒,闲理去年诗。活计惟书在,衰容只镜知。人情与天道,翻覆似枯棋。。。”
他的声音温和而平缓,像他看上去的模样。可当那声音漫过来,却盖过了蝉鸣,让苏苏筠仿佛看见入冬后枯死的蝉壳。
苏苏筠虽然不懂诗的意思,心却被揪了起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看四周阴暗无人,也就不再控制,侧身走出花丛,竟然大胆地走上前,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君曜,“殿下。。。”
君曜猛然被人抱住,惊得回过头去,正对上苏苏筠明亮的双眸。
他一向谨慎而细心,连兄弟姐妹们身边的侍从都记得清清楚楚,认出来人,不仅更加震惊,“苏。。。苏小姐?”
语罢长眉却渐渐皱起来,渐觉警惕不悦。此处偏僻难行,倘若不是跟踪,苏苏筠绝找不到他。她究竟想干什么?
苏苏筠似乎刚刚意识到自己的越矩,赶紧松开君曜,后退了小半步,“殿下恕罪,臣女。。。臣女只是担心殿下,才跟出来看看,又怕殿下想不开,才会抱住殿下的。。。”
君曜眉头稍展,语气依旧和缓,“多谢关切,本殿没有想不开。”
苏苏筠嗫嚅着对了对手指,“可是臣女刚刚听到殿下吟诗,很悲伤的样子。。。”
君曜出来散心被人打断已是郁闷,这人还没眼色赖着不走,更让他内伤。
虽然已经对眼前女子心生厌恶,可他也知道,苏苏筠本就是皇室远亲,家里又有战功,不好得罪。自己的母妃虽然出身高贵,资历深厚,却已数年无宠,性情也越来越坏,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