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上意欲献佳丽 悲白发恐失圣恩
静贵人宫中。
豫嫔陪着静贵人回了宫,摒退宫人,关上殿门,这才扶她躺到床上,“快躺下,小心身子。“又递过一杯茶,看着她呷了两口,顿了顿才道,“其实你不用费心瞒着我,我都知道了,想哭就哭出来吧。其实那日我在殿中假寐时,听见小茶和你的宫女在闲聊,只是当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事八成和皇后有关吧,她为着君明的事,非要治崔氏于死地不可,只是可怜了嘉宁,小小年纪受这般苦楚。“
静贵人望着纱帐上勾金嵌玉的花纹,自嘲的笑了,“姐姐不必安慰我,其实我早知道嘉宁长不大,她出生的时候就先天不足,所以我不常去看她,就为着不生出不该有的母女情,能心安理得地利用她,还一直让太医瞒住皇上,用重药吊住她的性命,嘉宁一定不想有我这样的母亲。还有你,你不该对我这么好,你知道,赵太医也是我。。。唔。。。“却被豫嫔堵住了后面的话。
殿内静默了半晌,只剩唇舌纠缠的声音,豫嫔才放开静贵人道,“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嘉宁毕竟是你的骨血,你的心里才是最难受的。赵太医的事也算你帮了我,我从没记在心上。“
静贵人心里压着许多话,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静静躺着流泪,豫嫔偎在她身边,“嘉宁已经没有了,崔氏也进了冷宫,皇后一时也不会为难你了,你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咱们有君曜,还有这两个孩子,总不至于真的失宠。等到生下这个孩子,我就去求皇上把父亲调回来,本来就是欲加之罪,皇上会答应的。我娘家的势力到底还在,总这样寄人篱下不是办法,总要扶植自己的人才是。“说完却真的想起一个人来,却先抓住静贵人的手认真道,“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以后不论什么事,都不许再瞒着我了,你只顾自己痛快,却不管别人如何为你悬心,若再叫我发现,我一定不饶你。“
静贵人点点头,苦笑道,“如今却要你教训我了,世间的事真是难料,“又出神了半日才看向豫嫔,“我还记得你恨不得掐死我的眼神,许久没见到,倒有些想着。“
豫嫔见她好了许多,玩笑道,“那有什么难的,其实我现在还恨不得掐死你呢,“说着把眼睛一瞪,“你瞧,凶不凶?“静贵人果然忍不住失笑,自觉胸中舒畅许多。到了晚间,也有了些胃口,豫嫔见她用了不少,这才放心。
用过晚膳,豫嫔心里想起那事,先净了手,由红玉伺候着到桌边研墨,思索半刻便写了一封家书,用镇纸压着风干了,才仔细折好交给红玉,叮嘱道,“你务必派个精细的人,亲手交到夫人手里,和往常一样,三日后再去取回信,悄悄的来去,小心别让人盯上了。“红玉赶紧答应着将信装进竹筒中,出门交待差事去了。
静贵人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问道,“我瞧你那信里写什么宗人府丞之女穆氏容色清丽,她既然出身不低,又生得美貌,怎么上回选秀的时候没见着呢?“
豫嫔这才道,“她的父亲穆辰就是现任兵部尚书穆桂英的亲哥哥,只是这慕大人却不似他妹妹身强体健,从小只爱舞文弄墨,十六岁就进士及第,二十岁就出任淮海巡抚,督查盐运。只是这些年身体不大好,皇上恩准回京在宗人府任职,在官场也算十分得意了。可惜她的女儿极像他,虽然极通文墨,却是金闺弱质,每年开春都要小病一场,恰赶着选秀的时候。她的母亲是我的姨母,常来走动,所以我们也算旧识,前些日子母亲来信,说姨母常常为女儿错过选秀懊悔,不愿把女儿嫁给一般王侯。只是那时嘉宁还在,我尚不知你受着皇后的要挟,不想多一个人分宠,便没再提这事,如今却正好为咱们所用。“
静贵人听到嘉宁,心中又是一痛,却强压住了,沉思一会儿才道,“只怕她心高气傲,又有家世,日后未必还肯听咱们的,岂不又是麻烦。“
豫嫔却摇头,“这倒不怕,我虽大她几岁,在闺阁中时却常在一处玩,她最柔顺不过了。别的小姐们瞧她懦弱,有时也欺辱于她,她竟由着她们去,全不放在心上。我起初觉得她是个心思重的,都记在心上不漏出来罢了。可是有一回翰林家的小姐将她母亲绣给她的荷包扔进了湖里,她竟然全不理会,自己走到花丛后头去了。我以为她忍不住偷偷哭呢,有些不忍心,就跟了过去,想安慰安慰她。谁知转过去一看,她竟坐在花荫下读书呢。
静贵人诧异道,“这倒是奇了,便是我这样的,若有人敢动母亲给我的物件,我也要给她三分颜色呢。“
豫嫔坐到她身旁,“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就忍不住问她,妹妹,我瞧你平日很珍惜那荷包的,你难道不生气吗?你猜她怎么回我的?“说着把身子端正坐好,学着穆氏的样子娇怯怯道,“妹妹确实很珍爱那荷包,可既然已经掉进湖里,我纵是再气恼也无用,白白伤了自己的身子和翰林家小姐的颜面,倒不如随它去了。再说,父亲和翰林大人素有来往,若是妹妹为此事闹起来,父亲面上也不好看,倒不如告诉母亲再为我缝制一个省事。“
说完感叹道,“她那时候应该只有八九岁吧,后来再大些我便嫁进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