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堂
薛洋刚进了百草堂两个月,就悄悄摸摸的摸起鱼来,薛洋本来也不想摆烂,尤其祖母还特意叮嘱过。当然薛洋这样的转变也是有原因的,这次百草堂收学徒,算上薛洋进来的有五个人。其他四个都是半大的少年,只有薛洋这么一个小丫头。薛洋个高,像个麻秆,在一众少年里不显得突兀,面孔也没什么出奇的,脸型圆圆的白白净净。一对眉毛倒是很有棱角,墨黑修长,挂在女孩的脸上有些不合适,但所幸薛洋脸上一贯没有什么表情,眉尾常常耷拉着,净生出几分淡然。她那双眼睛也是这样,明明生的伶俐,却因为主人的原因像个幽深的古井,毫无波澜。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站在人跟前都像是一团空气。人群中被看到,也会被一眼带过,一点也不出众。发给她的衣服也是男孩穿的,没有特意改良过,衣服上了身人更显得暗淡了。
休整利落后学徒们被人带着引荐了师父,带薛洋的师父在百草堂排名第三,姓邢单名一个杉字,邢大夫名声在外,来百草堂看诊的人常指名点他。百草堂还有几位同样有名声的大夫在外进修,所以一齐来的五个人都由邢大夫带着。邢大夫在百草堂前院给几人训话,邢大夫坐在椅子上,抬手品了口茶,面上淡淡的语调有些冷,“你们五人,想出师,没点真本事,想都不要想!怎么做才能出师呢?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谁能出头当医师,谁当学徒出不了头,勤奋、造化缺一不可,我倒是希望你们个个能出师,争不争气就看你们自己了,进了百草堂,入门倒是有了,之后的日子,就看你们各自的发展了。”五个人立在堂下,弓着身子连连应是。
薛洋受了训诫只觉得心头一紧,坏了,师傅这般严格,学医之路怕是不好走。训完话之后邢大夫草草嘱咐了个徒弟带着几个新人入门,便出门问诊去了,接连好长时间薛洋都不曾见过这位医师。师兄捧着一叠纸包,让五个人围坐着瞧“你们且看好了,这些都是药草风干后做的教具,还没去根、茎,脆弱的很,要是弄坏了,饶不了你们。”薛洋旁边的少年紧着问了一句“师兄,能吃吗。”“我这株你是吃不了,寻了株一样的来吃我不拦你,吃完了要是脑袋疼还是肚子疼可别来找我。”众人乐作一团,师兄清了清嗓,众人收住笑声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五味子、红色小浆果、收敛固涩,益气生津,补肾宁心......"薛洋几人安心跟着师兄学如何识草药,以及如何冲刷草药根,烘干晾晒等活计。
学了一个月有余,简单的入门学完了,师兄便辞了教学的任务“我会的都教给你们了,其他的就看造化吧。”其他人追问,要如何看造化,师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给他们指派到堂内缺人手的地方做工。薛洋和一个叫小文的男孩被指派到后院做饮片,做饮片的老师傅抽了两天功夫教了二人如何制饮片,悠悠然躲在墙角里纳凉去了。再过两日前院送来一车湿漉漉的草药时,老师傅扯着嗓子喊道“两个泼皮,快来卸货”,两人赶紧撂下饭碗,小跑着迎上去,小文没薛洋高,胳膊腿却是结结实实,有使不完的劲,顶着膝盖,上半身微弯,就把比他人还高的麻袋驮在了背上,薛洋没这般力气,紧跟在后面托着袋子底。来来回回忙了一刻钟,一车药材就卸好了,等最后一袋放落了地。两人一齐喘着粗气躺在地上,身上的热气像烟一样挥发成了一条白线。这厢刚躺下,气还没喘上三口,那边老师傅拿着药杵敲着栏杆当当响。“干什么呢,把药材掏出来晾上,闷坏了药材当心挨抽。”
薛洋心中愤懑,您老倒是不累,真真把我俩使唤的像个孙子似的,哪天定要往茶水里撒上一把上好的巴豆,拉的你下不了炕!一边腹诽一边解麻袋上的绳。老师傅又在一旁叫嚷“快点!磨磨蹭蹭,天都黑了还晾不晾了!”薛洋不情不愿的加快了速度,院门走进来一个人,正是之前的教习师兄“小文,薛洋,邢大夫回来了,叫你们过去。”薛洋心中一喜,得嘞,您老,自己晾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