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第十日

这九嶷山本来就是朱颜曾住惯了的。

完成了少司命的洒扫处罚，早已错过了九嶷山的午膳时间。她自行溜达到了九嶷山膳食处，准备看看能捡漏什么吃食。那些忙着的神仆，也没有阻拦这些六部听学弟子前来，更何况这九嶷山上下谁不认识，这赤族郡主乃是少司命座下新收的首徒？

九嶷山上下谁不喜爱那芝兰玉树、仙人之姿的少司命？连带着他的首徒，也得到了大家的爱屋及乌。

瞧着少女在灶间左右摸索，有神仆上前：“可是寻些午膳？”

“啊，我就看看……”

朱颜忙拒绝，肚子却咕咕作响。

啊……好丢脸。

她未曾做过粗活，少司命又吩咐了不许假他人之手，就那不过百坪的学堂，朱颜也是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规整完。本来早上就没有吃早膳，这一顿体力活下来，早饿得眼花缭乱。

神仆端了一碟糕点过来。

“虽然膳食已经没有了，不过还有一些糕点。”

朱颜感谢接过，拿了糕点尝了一口，又问：“请问神仆，这膳食处做糕点的工具，可还在？”

“在的，若郡主需要，可在那里寻找。”神仆指了指地方。

朱颜徒手拿了几块糕点，边填饱肚子，边往着九嶷山女萝溪方向而去。这九嶷山虽大，山脉绵延数万公里，期间奇珍异兽无数。但这空桑之花雪寒薇，却只有女萝溪溪畔才生长得有，且是一大片，宛如雪寒薇花林。

途中朱颜扯了几根藤蔓，编成了粗糙的藤蔓花篮。她手艺算不得好，好在这花篮装不了其他，装点雪寒薇绰绰有余。

从九嶷山本峰往女萝溪走，穿过云梦泽及梦魇森林边缘，就到了女萝溪雪寒薇花林处。那女萝溪不过浅浅一溪，再往前就流入了苍梧之渊，而苍梧之渊又流向了嘉兰皇城的镜湖，经由镜湖最终归于碧落海。

朱颜摘了一篮的雪寒薇。这时候其实算不得雪寒薇大开之时，树上的雪寒薇花瓣尚带着浅浅的粉，未到纯白无瑕。但她只是采摘来，给师父做雪薇糕，倒是不太讲究这个。

朱颜又从树上摘了几朵小小的雪寒薇，点缀在了这藤蔓花篮间隙处，粉粉嫩嫩，看起来倒是颇有野趣。

正待回去时，朱颜却见到远处雪寒薇掩映间，一道白袍身影静静站立。

“师父？”

听得唤声，那白袍神官转过身来，正是少司命时影。

“你为何在此处？”

朱颜连忙上前，提起手中的雪寒薇花篮：“听得神仆说，这女萝溪的雪寒薇开了。我就想着，来摘点雪寒薇，做雪薇糕。要是错过了这个开花季节就可惜了。”

时影落在那满篮的雪寒薇上：“你也会做雪薇糕？”

“做过几次，吃的人都还挺喜欢。”

时影倒是没想到，这看起来就是娇惯长大的郡主，会下厨做这些东西。

“少司命，要回吗？这雪寒薇需得在摘下后，一个时辰内做好。不然时间久了，口感略降。”

时影提步。

朱颜的目光在雪寒薇树上不断寻找，突然眼一亮，提起裙角就跑到了最为高大的一棵雪寒薇树下，踮脚想够到顶上那此间开得最甚的一朵雪寒薇。

那朵雪寒薇开至极致，通体雪白，宛如花神。

一只手掠过她头顶，摘下了那朵花，递了给她。

“你是要这朵？”

朱颜珍惜地捧住花。

“谢谢少司命。”

“刚才，你叫我师父？为何这次又叫我少司命？”

时影问。

朱颜坦然回答：“虽说首徒资格有点争议，但这月余听学，少司命毕竟传授弟子法术，即是记名师父，叫一声师父也是应该的。”

“那又为何改了口？”

朱颜暗暗吐了吐舌。

师父，何必总揪着这个不放呢？

“那自然是刚刚想起，少司命要逐我下山之事。怕少司命不喜，才改口呀。”

少女坦坦荡荡，时影倒是解释：“我何曾要逐你下山？”

“从头~”朱颜伸出食指，从他脑袋，拂过胸膛，指向脚处：“到脚~”

时影：“……”

朱颜抱怨：“我朱颜只是又愚蠢又鲁莽，又不是傻子。少司命一直想赶我下山不是吗？”

时影避而不谈。

有些事可以做，但是不能承认。不然这丫头没大没小，哪天在尊上面前道了出来，以尊上之能，想必瞬息就能明白始末。

既然起了抱怨之心，朱颜就一路叽叽喳喳。

“我虽仰慕少司命法术高强，品性高洁，但我总归是女孩子。少司命下次可否留点面子？像什么愚蠢、鲁莽……这种词，哪里有给女孩子评价的？”

“那你想什么词？活泼？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