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第五日

少女的眼神炽热。

那明亮又赤诚的目光，直直落在了心桥上的白袍神官身上。

灼人的视线避无可避，时影只微微侧开脸。心口有异样的情绪蔓延，好似有了错觉，这繁花似锦的心桥，也长入了自己心间……

“走吧。”

敛下眼睫，时影牵着朱颜，过了心桥，到达了深渊彼岸。

一到岸上，时影就松开了手。

朱颜回过身，看向那长长的心桥，又看向一身白衣的少司命：“我总感觉……还有其他人的快乐，一起助生出了这心桥。”

时影偏过脸，没有接话。

“少司命，在这九嶷山中，再见到我，你也很开心吗？”

“没有。”

时影脱口而出。

那原本生机勃勃的心桥，却是于瞬间枯萎。

黯淡的混沌境内，时影一甩袖，大步往前走。

“这边。”

朱颜心里溢出欢喜。

赤衣少女快步跟了上去，语气里有不可抑制的喜悦：“恶念会让心桥损毁，什么恶念呢？人们心中的猜忌、怀疑和……”

朱颜拖长腔调。

时影蓦然驻脚，看向她：“谎言。好了，你若是不想参与比试，那我们就在这混沌内，慢慢破关，也可。”

朱颜心中一凛。

看这赤族郡主终于乖了下来，时影也不再说话，辨了辨方向，带着她走出了这昏暗的深渊。

拐过一个巨大的山壁，两人就到了一处陡峭的山崖壁上。远处山峦叠翠，白云缭绕，一片仙境模样，和刚才的嗔灵之渊截然不同，宛如天界地府之别。

“这混沌内，竟也有如此仙境？”

朱颜惊叹。

山崖有路蜿蜒而下，一路有鸟语花香相伴。两人往前走了走，就见崖边有千年古松，松下修建了一带院的茅草小屋，窗几明净，屋檐挂着数个灯笼，颇有山间高人隐居之感。朱颜跟随时影进了院前的亭子里，指尖一抹亭子梁柱，干净无尘，似有人居住。

正在两人打量这处小院时，院外的崖间小路上，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一个佝偻身躯的老婆婆走了过来。

“老身与夫君游历之时，被混沌吞噬，如今哪，先夫早已化为白骨，唯有我，独居此处啊。好久没看见朋友了。”她一手拿着刚剪下的新鲜枝叶，一手拿着剪刀进了亭子，边和他们说话，边将枝叶插进了花瓶内。

这混沌内的老婆婆，抱着花瓶转身，上下打量了两人，笑得和蔼：“这里啊，还有痴灵出没，凶狠无比啊，二位还是随老身进屋吧。”

朱颜听了此话，就跟随她进了屋，走到半途发现时影还在左右张望，于是回身招手。

“快来吧。”

此间景色看似仙境，却一时看不出什么名堂。时影收回目光，尾随两人进了屋。

屋内也摆设简陋，那千年古松巨大的躯干就占据了茅草屋一隅，朱颜围绕着这古松，啧啧称奇。

“婆婆，贵先夫虽去，但这千年古松，却一直陪伴着你，你也不算孑然一身呢。”

似是没有料到朱颜会这样说，给两人准备糕点清茶的老婆婆，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屋中那岿然不动的巨松，笑了笑：“是呢。当年修建房屋时，我原本想将这古松砍掉，好规整房屋。先夫却说，这千年古松生长不易，它好端端长在这崖边，我们才是后来者，不能抢了人家地盘，又砍了人家吧。”

“那岂不是一下雨，这雨水就会顺着古松滴进来？”

古松树冠庞然，朱颜站在这茅草屋里，顺着松树树干往上，也能看到外面的天色。

“这里很少下雨，就算偶尔下雨，这古松也挡住了雨，淋不到的。”

朱颜一个问题刚被解答，另一个问题又随之而来。

“我看这混沌境内，几无生气，若是我们出不去，该如何生活？婆婆，你久居此间，想必颇有心得。”

听得此言，这老婆婆心下大喜：“这到不必担忧。这山间有果树，有山涧，也可以住老身这屋。姑娘，你身边这位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只有在这里，你俩才能……呵呵……长长久久啊。”

九嶷山少司命端端正正坐在案几旁，老婆婆颤颤巍巍端着糕点过来，朱颜接过她手中的碟子，放在时影面前，坐下后一把握住他的手，眸子亮亮：“婆婆说得是。不如，我现在就叫你夫君？”

赤衣少女眼眸明亮，时影却从那双眸子深处，看出了一点痴来。

“好。”

白袍神官错开目光，伸手拿起案几上的点心，抵在了少女唇边：“走了这么久，想必娘子累了，也饿了。不劳娘子动手，为夫喂你糕点吧。”

朱颜：“……”

避开痴灵视线，时影眼神示意。

快吃。

朱颜唇边依然带着笑意，内心却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