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汹涌
金二星之力。五大渠的大潮将在子时发作,届时日、月、水、金四政连线,只要他操控得当,可以束缚大潮和地动。
如果按照计划,这一切不过是刘灼再一次帮杨广逆天而行。
失去视觉的刘灼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急速地旋转,原本位于他两端按照半球轨迹运行的日与月,开始各自沿着一朵莲花状的路径疯狂地飞舞。
日月的轨迹在剧烈变动。
刘灼急而不乱,只见他双手的十指飞速计算,掐住每一条莲花瓣萌芽、扩张和消退的时刻和方位。瞬息之间,已经算过数千条莲花线的生灭,手上的星魁之戒不时闪过光芒。
七十个博士在场外看着,心都揪起来了。太史令突然开始算天,而另一边的西僧仍云淡风轻,静静地握住黄钟的线。
细汗从刘灼的额头上渗出,竟形成细流,淌过他毫无表情的脸。博士们心中暗自焦急。
“铛!”一声钟响,冻结了在场所有人的血液,也击碎了刘灼身边所有的莲花,将他拉回塔顶。
他轻轻扯下蒙眼的黑布,心如死灰。手中的钟线一轻,显然钟芯已经灰飞烟灭。是西僧先触钟。
众人放眼看去,太阳边缘恰好出现一个极细极细的黑点。日月交食开始了。
这场交食的天战,大隋的太史令刘灼输了。按照两人之前的赌注,这场战争,意味着大隋国运结束,帝位将要换人。而刘灼,也会提前殉国。
刘灼面容惨淡,这场天算之中,他输太多了。最无奈的是,星图地动仪的南斗十二度至须女七度之间,裂开一道缝。裂纹也从刘灼心底出现,蔓延至整个胸膛。一向沉默寡言,不哭不笑的太史令终于认命地笑了一声。连地动,都比他算计中来得早,足足早了近六个时辰。
南斗十二度与须女七度之间,指的正是江都城。
“天命汹涌啊……”刘灼长叹一声。
谁能算得出,这次的日月交食竟拉近了星宿南斗和须女。二宿星力牵引人间不稳固的潮水、沙土,令江都大河底原本的地缝直接扩张了十倍有余。
江都的大江之中正涌起十多丈高的黑潮,大船左右摇晃,风浪不输在真正的汪洋大海之中。
大船的□□因无人掌控而快速旋转,经验老到的渔夫健儿们都被骤起的狂风巨浪掀翻在甲板上。杨广稳步走向□□,抽出宝剑砍断了风帆,减少狂风对大船的控制,再反手一剑准确迅捷地卡入□□之中,大船终于稍微找到平衡。倒在地上的老船夫连忙爬起来,接管□□,众人合力急忙靠岸。
有人想起来前几天的那条大鱼,议论纷纷。杨将军见杨广阴沉着脸,就开口呵斥底下的人:“闭嘴!天子在此,谁敢说怪力乱神。”
众人噤声,都散去做自己的事,划桨的划桨,掌舵的掌舵。
杨广紧紧地握着宝剑,心中只想着快些靠岸,带江都子民速速撤退到百里之外。这大潮来势汹汹,恐怕至少要蔓延五十里。
就在大船即将靠岸之际,河中央一声巨响,河水像得到号令一般更加疯狂地起伏。
冰冷的潮水之中跃起一条混体银白的巨鱼。巨鱼跃到半空之中,遮天蔽日,昂头发出震荡山河的吟哦声,恍如神明降世。
江都城里的百姓都已经在奔逃,他们看见大潮在天地交界处升起的时候,就赶紧回家中收拾行李,携妻带子,逃到城门出口之处。巨鱼低沉有力,不同寻常的叫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有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求神明饶命。
有人想起前几天那条白色的大鱼,更加肯定是得罪了河神,大呼有罪,求河神放江都一条生路,日后定修建河神庙宇,永世供奉。
还有人平日里就对徭役和杨广有恶感,此时更是放声大骂,说昏君好大喜功,天怒人怨,又强挖大江惊扰了神明,如今他在江都,连老天和神明都要惩罚江都。
守城的士兵都顾不上收拾那些口出狂言的刁民,赶紧打开城门,让老百姓逃生去。达官贵人的车马队在城门处都等不及了。
因为,潮水已经演变成洪水,波涛滚滚地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