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中送炭
,你韩大爷打发你文义哥给送些小米来,你看看,有二、三十斤。”说着,拎着一个米袋子让他看。
高志远吃惊地说:“怎么送这么多来?你们家吃粮也不宽裕,这得你们一个月的口粮!”
高志远的父亲也说:“我说现在谁家吃粮也不够吃,让他拿回去,他说什么也不肯。你说这么多粮食,我们怎好意思留下啊。”
韩文义忙说:“我们家我妈不干活,吃得少,吃粮能够吃。我爸早就让给你们送点儿粮食来,你们别嫌少,将就着吃吧。”
高志远的父亲忙感激地说:“哎呀,这二、三十斤!你们攒这么多粮食也不容易!可谢谢你们了!”
韩文义说道:“可不能这样说,你们吃糠咽菜也太苦了,我们怎么也比你家强,帮点儿也是应该的。”
说了一会儿话,韩文义站起身来说:“要出工了,我回去了。”
高志远把他送出来。
下午收工,高志远刚走进村里,就听老保管的大嗓门叫他:“高志远,你跟我到保管库来一趟。”
老保管叫李富善,是个干瘦的老头,小个不高,声音却非常哄亮,他在井台一喊,全村人都能听到。尊敬他的人都叫他老保管,和他调侃的人,都称他“大喇叭”。
高志远跟着他往保管库走,觉得老保管虽说五十多岁了,走路还虎虎生风,裤带上一大串子钥匙叮当作响。
他一边走一边说:“郑队长和我说了,库里放些炒面,有些日子了,说有股邪味,没法吃,说让你拿去吃吃试试吧。”
到了保管库,老保管拎起一个布袋子口袋给了他,高志远一掂量,足足有三、四十斤重,真不少啊,这可是一个人两个月的口粮啊。
他高兴地说:“谢谢。”
老保管道:“谢什么,你拿回去,看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扔了吧。”
他拿回家,父亲见他拎那么多粮食回来,惊奇地都不敢相信,说:“这么多啊!”
高志远说:“说是好莜麦炒面,就是有走马芹籽味。晚饭我们和点吃,尝尝。”
晚饭又是菜粥,高志远拿来两个碗,每个放进些炒面,倒上暖瓶里的开水,一股辣辣的怪味直刺鼻子。心想,怪不得人家不吃,这味是够难闻的。
高志远皱着鼻子吃了一口,像吞了一口烟面子似的,直呛嗓子,除了辣味还有一股比辣味更呛嗓子的怪味,真比苣荬菜榆树叶子还难吃。
他看了看父亲,只见父亲皱着眉头,咂叭咂叭嘴,竟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会儿,就把半碗炒面吃光了。
吃完对高志远说:“你不能一直品尝滋味,闭着眼猛吃,味就差多了。”
原来父亲是在做示范,告诉他怎样吃。
父亲又说,“吃吧,这是好粮食,就是有点邪味,比糠菜强多了,吃不坏人。”
高志远也闭着眼吃起来,果然,邪味倒差多了。
能吃,能咽下去!高志远看着那半袋子炒面,像乞丐捡到金元宝一样高兴。心中暗暗盘算,既然是好粮食,能吃,就多让父亲吃些。因为有一天他收工回来,看到父亲去了厕所,很长时间不见父亲出来。他想父亲一定是大便,不然不会这么长时间。当时人们吃糠吃得肠子越来越粗,大便越来越干,干到拉不出屎来,每大便一次,像受一次刑罚。他回来虽不到一个月,肠子也像瘦猪肠子那么粗,拉出来的屎和瘦猪拉出来的粪没什么区别,又干又硬,一截一截的;而且,每次屎上都沾着鲜红的血迹,那是把直肠或□□给撑破了。他又等了一会,仍不见父亲回来,害怕起来:听说吃糠便不出来,有用棍子剜的,还有因用力过度,晕倒厕所的。他再也坐不住了,就站起来到房后去看。厕所是用木板搭得一个简易的棚子,从板缝中能看到,父亲还在厕所里蹲着,那就是没事,他才放心地又回到屋里。一等半个多小时,父亲才回来。这莜麦炒面虽有味,却是好粮食,比糠菜强,应该让父亲多吃些。
一天中午收工,韩文义说:“你去我家一趟,我妈说找你有点事。”
高志远很奇怪,问:“大娘找我有什么事?”
“她也没说,就说务必让你去一趟。”
高志远便跟着韩文义去了他家。他家是很简陋的三间土房,外屋是厨房,西屋是卧室,东屋是客厅兼卧室。屋虽很狭窄,但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韩文义的母亲五十多岁,身体却很硬朗。见高志远来了,就热情地招呼他:\"快进屋,坐炕上歇会儿。\"一边让一边细眯着眼睛打量着高志远,\"看看,这孩子累得,瘦得个可怜。我听小义子说了,你们家天天喝菜糊糊粥吃糠炒面,你说天天干那么重的活,哪受得了啊。我们家比你们家强多了,我不去干活,吃得饭少,互补着,还不至于整天喝菜糊糊。今天中午,我包的莜面皮蒸饺子,白菜馅,也不是什么好吃的。我让小义子叫你来,怕你听说吃饭不来,就没告诉小义子什么事,就说我找你有点儿事。大娘把你叫来了,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