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

第五章

“对不起啊。”

花辞的思绪被打断，很快回神，“你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让你不开心了啊，”江浸月把花辞空洞的眼神看成了她可以开始自我检讨的标志，于是开始细数自己的不是，“走之前我也没交代清楚，没给你说隐虫的威力，可你也不听我的没等我啊。”

她很是贴心地指出了花辞的过失，但似乎对并不在意，“打断你泡脸也很抱歉，虽然我知道那样能缓解，但是治标不治本啊。”

“而且很危险欸，”江浸月眼睛都瞪大了，但隔着面纱，没人看到，“给我吓了一跳呢当时，赶紧把你拉出来了。”

“但你接过药直接泼我也没想到啊，哪儿有这么粗鲁的啊，那药根本就不是这么用的。好吧好吧也是我没说清楚。但朝你扔土这件事吧……我确实很抱歉，可也确实有用不是吗？”

“你看你气成这个样子，现在手都是抖的。”

“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

花辞根本插不上嘴，在江浸月说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手在抖，还握着什么东西，没来得及细看，就被江浸月突然间的鞠躬吓了一跳。

皎皎也伏趴着，做出行礼的动作。

“不用不用，你干什么呢这是！”花辞猛地站起来，手足无措。

花辞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对着江浸月也是一鞠躬，“我没生你的气！”

“那太好了。”江浸月一招手，重新坐回地上，语气雀跃，“起来吧皎皎。”

花辞觉得她莫名其妙，默默舒口气，疑惑手里的东西，寻问唯一可能的知情者，“这是什么？”

“不会吧你……”江浸月语气里有着难以压抑的震惊。

“……怎么了？”花辞听着她的语气，又是一顿紧张，声音都小了。

“你还说你没生气！”江浸月原地蹦起。

花辞：“……？”

江浸月原地蹦了两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本事见长，能把人气得刚刚说的话都不记得了。

正当她第三圈蹦到一半，花辞这个沉默的受害者觉得自己应该出点声，“……我刚刚走神了，不好意思啊。”

花辞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重复，“我没生气，你也不用这么……嗯。”

“那就太好了！”江浸月一点都没怀疑，原地坐了下来，“等你头发再干点，我们去玩吧。”

花辞依旧莫名其妙，但也没敢继续问，生怕哪句话说不对又让本就行动不便的大小姐原地起跳，应了句好，坐在石头上极力回忆手上物件的来路。

是个绣着芍药的荷包，不用猜，肯定是眼前这个唯一的活人塞的。

但是怎么塞的，为什么塞，他是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荷包里是酒桑叶，就是刚刚你涂脸的东西。”江浸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花辞身旁，侧头看着他，白纱倾斜，“晒干之后泡水，涂在脸上可以驱虫。”

花辞满脑子疑问，从中挑了句最想问的，“它真的是这样用的吗？直接涂在脸上？”

“聪明！”江浸月打了个响指，语气里透着开心，“你一下子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这很难不发现吧，花辞心想。

“酒桑叶和薄荷差不多，不过比薄荷凉得多，你应该深有体会。”

花辞深表赞同。

“用的时候要搭配写星草驱寒。不过嘛……”江浸月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戴帷帽，用不着这么麻烦，刚刚太着急，就忘了这回事了。让你受了点罪，不好意思啊，哈哈。”

为了不让气氛更加尴尬，花辞也“哈哈”干笑两声。

于是气氛又变得沉默，花辞捏着手里的荷包，极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溪水潺潺，清脆悦耳，暖阳照耀，微风和煦。

江浸月借着溪水给皎皎清洗背上的毛发，花辞想到什么，左右看看，不远处的阿杳趴在一块石头上安静地看着他们。

可能是离得不那么近，花辞竟然从一只猛兽眼中看到了……温柔？！

花辞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呆呆地扭过头接着发呆。

从第一眼，花辞就断定眼前这个，骑着黑豹揉着白猫的姑娘，必定来自朱门大户。

且不说她衣裳的布料，单是脚腕的一对金镯子就足够说明了。

她很会处理蚊虫叮咬，熟知草药习性，能一眼看出来他是第一次来附近，必然在此长居。

可岐岚山作为大泱的神山，为保持“神气”不被烟火气息污染，没有任何百姓定居在此，就连山脚下也没有村落。

那就很矛盾了。

士族豪绅家的大小姐，都是久处深闺，除了白府小姐偶尔能在父亲的帮助下出远门，其他人家的小姐说是一辈子都没出过豪门大院都不为过。

她的言谈中带有自然而然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