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里里啊，是妈妈。”电话里的声音温柔而热切。

“什么事？”苏余里却一如既往地冷漠。

听着这疏远的语气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后天是你哥三十岁生日，家里会办生日宴，你到时候回来一趟吧，对了，你给你哥准备一首钢琴曲送他吧，他喜欢听你弹琴，生日宴那天你弹琴的话一定会给他一个惊喜······”

“妈······”苏余里打断了余梦的话，“我不会回去的。”

“里里，听话，你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妈妈想你了，后天回来看一下妈妈好不好？”

苏余里忍不住嗤笑出声，电话那头的人尴尬地停止了劝说的话。

良久没有声音，余梦忍不住又说道：“里里，我已经跟你何叔叔说好了，你不来的话，你何叔叔会很失望的······”

我不去他会很失望······“那您想过去的话我的心情会怎样吗？”

“里里！”余梦加重了音量，“你懂事一点，我们一家人团聚一次不好吗？”

苏余里扬起脑袋，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真的想我回去吗？”

听到苏余里松口，余梦也软了下来：“妈妈当然想你回来了，里里，这次跟以前不一样，这是你哥三十岁生日，很多你们的同辈都会来，到时候就借这个机会正式介绍一下你，让你们这群同辈人都熟悉熟悉，这还是你何叔叔的意思呢，他是真的把你当成女儿看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好吗？不要因为一个外人伤了我们的感情······”

“外人！？她是外人？我也是外人是不是？你跟那人面兽心的父子俩才是一家人，你早就不记得我是你的女儿了，你现在就是被他们父子俩驯服的一条狗！他们给你喂点食你就朝他们摇尾巴，你还有没有点自尊？没有他们你是不是活不下去了？”苏余里咬着牙不自觉哽咽了。

“苏余里！是，我是没有他们活不下去，那你呢？你没有我你能活下去吗？你一边骂着他们，一边还要他们养着，你吃的喝的穿得哪样不是人家的？苏余里你现实一点好不好？我一个人真的养不活你，你让我不靠他们靠谁？”

“你闭嘴！”

“砰！”

手机摔出很远，闪了闪，灭了。

苏余里失神地盯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你没事儿吧······”程绮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

苏余里慌忙擦着眼泪站起来，转过身却低着头没敢看她，匆忙想要回去，却被她拉住了手。

程绮雨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抬起女孩儿的脸轻轻擦了起来。原本干净的小脸现在哭得满是泪水，可能是哭的狠了又加上刚刚被吓着了，现在还在不停得打嗝。

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没了平时的清冷，倒想是个正常的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儿，下一秒就能溢出泪水来。

身为班长，程绮雨开始反思，自己平时是不是关心同学少了。

“发生什么事了？能跟我说一说吗？”有时候遇到事说出来心里可能会好一点。

苏余里也一直渴望能找个人倾诉，但真的机会来了，却觉得难以启齿，不知道怎么说。

人生的前八年里，苏余里一直跟余梦相依为命，后来有了豆豆，到了何家她又失去了豆豆，稀里糊涂地过了几年，从此活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再没有跟谁走近过。同龄人中不管男生女生，都不喜欢她，苏余里不知道撞见过多少次同学在背后说她高冷说她装的话，但她从来都不想理会。

她不懂得怎么跟她们相处，觉得自己跟他们之间总有一种无形的屏障，他们讨论的时候她加入不进去，他们笑的时候她笑不出来，渐渐地她也不想再强求。起码，自己还有钢琴为伴，有什么想说的，就弹出来。

第一次被这样对待，这是余梦也没有给过的温柔，苏余里有些紧张，不知所措，不想回答，但又不想让她失望，只能干巴巴得解释：“跟家里有点矛盾。”

她不想说，程绮雨当然也不会勉强。

“好吧，那你不要哭了，这么好看的眼睛都要哭肿了······”

程绮雨说完就看到平日里挺清冷的小姑娘竟红了脸，像是在害羞，可爱极了。

“我没事了，谢谢。”说完苏余里就匆匆捡起手机往寝室跑去。

虽然嘴上不勉强，但程绮雨还是很好奇苏余里到底遇到了什么是，一方面是出于担心，一方面她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让这个跟自己生活了两年都没有红眼的人儿哭得这么伤心。

被程绮雨一打岔，那刚酝酿起来的情绪也消散的差不多了。毕竟这么多年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伤口多了，痛也麻木了，唯一造成了影响的，大概也就只要那碎了屏的手机了。

发了大半夜的呆，第二天早上苏余里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打开门一看，竟然是程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