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

昨天李群玉的绑架案引起了局长的重视，李群玉作为知名的画家一直被社会和媒体高度关注，警局更要保证李群玉在江城的安全。因为是林见欢第一个赶到现场救下李群玉，再者两人之前本来就认识，局长就吩咐林见欢来探望李群玉。

林见欢刚走出电梯就听见有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紧接着一阵东西碎裂的刺耳声。

他快步来到门前，却发现门没有合上。

怎么回事，又有人绑架李群玉？

他轻轻推开门，摸向腰间的枪。

客厅里没有人，地上一片狼藉，视线所过之处都是被砸碎的东西。

“李群玉？”

无人回应。

他继续往里走，才走过客厅转角，突然左边的门后传来一阵东西倒地的声音。

林见欢立刻走向画室，他一手持枪，一手推开门。

门开了，他看到李群玉满脸泪痕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截碎掉的球拍，周围狼藉的景象和客厅如出一辙。

林见欢的心颤了一下，甚至忘了收起枪。

李群玉丝毫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依旧神经质的发疯。屋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她砸碎了，那些艺术品、她自己的作品，都在暴力下破败成了一堆废物，沉默的散落在死寂的房间里。

李群玉拿起一把刀，她疯狂的割向自己的手臂，无数道伤口在刀尖下绽开，一道道血线从指尖滴落，溅在地毯上，溅在撕裂的画布上，开出一朵朵血花。她的眼角泛红，透露出狂暴的疯癫的感觉。她向后仰，身子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过于兴奋还是因为疼痛。

林见欢猛的冲上前，一把夺过刀，扔在了老远的角落里，和地上一个扭曲的银器碰撞发出‘叮’的一声又弹出去一段距离。

他看着李群玉流血的手臂，数条清晰的血线微微的流淌，它们汇合、交纵，从她漂亮的手上流过，再从指尖滴下，他甚至看到她手腕上因疼痛突起的筋脉，在血线经过时一下一下的搏动，看到她的唇色因失血变得苍白。

“你怎么回事？”

李群玉没有回答他，瘫倒在他怀里，只能先把李群玉抱出去，所幸卧室没受到暴力的波及，林见欢把她抱到卧室的床上，先找医疗箱给她包胳膊上的伤口。

包扎的过程中李群玉突然又挣扎起来：

“你怎么进来的？你放开我！”

林见欢紧按住她的手：

“李群玉，你冷静点。”

李群玉突然不动了，林见欢看到有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来。

过了一会儿李群玉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她说：

“林警官，你知道针扎在身上的感觉吗？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我的两只手臂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在最炎热的夏天我也只穿长袖的衣服。”

“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刚开始像是被万蚁啃噬，我难受的哭，后来眼泪流干了，我竟然喜欢上了这种感觉，细密的疼痛给我安全的感觉，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疼痛还在就够了，这算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知道我生活在泥泞的深渊，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会失明，会更加痛苦。”

“他们现在沉迷于我创作出的美好中，而一旦梦碎了，所有浮于表面的都会散去，他们只会看到我伤痕累累的尸体，被虫蚁爬过，在黎明中腐烂。”

“到时候我的尸体会被虫蚁啃噬，它们会穿过我的肺，吃掉我的心脏，在我散发出腐臭味时它们欢快的进食，在我被啃噬殆尽时它们会离开，最后没有一个人记得我，每每想起这些我就不甘，我就疯狂。”

林见欢一条腿跪在床边抱住她，擦掉她的眼泪。

他以前只以为李群玉是书中的李群玉，潜意识里把她当成未来的杀人凶手来看，好像他一直确定的认为书中的内容会发生，可是真正了解过后，他确认李群玉不是书里那个冷血的十恶不赦的杀人狂，李群玉也是普通人，她也有烦恼，甚至比其他人承受了更多的苦难。

大概没人能在接触她后不爱她。

“你不用这样想，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爱你。很多人都为你向上帝祈祷。他们爱的也一定不只是你的画作，而是爱你这个人。”

“现代医学的发展速度很快，你的病也一定能有办法治疗。”

可能有些累了，也许是恢复了理智，李群玉声音异常平静：

“林警官，我相信医学，我也在等待医学之光照耀的时候。”

“就是今天突然很烦躁，情绪越来越控制不住。”

“我以前不会这么频繁的情绪失控，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这种极端情绪越来越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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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玉，以后不要伤害自己，如果有情绪想发泄可以找我，我陪着你，你也可以打我，你也可以砸东西，但是不要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