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

天气渐渐从凉爽转为寒冷。

横滨的冬天与西西里一样，很少到零下的温度，仅在边界线徘徊，固然不常下雪。

罕见的事物总是备受人们的喜爱，所以当素白的雪花覆上了街道，融化在东京湾涌动的海水，总有孩子吵着闹着要出门，被吵得不耐烦的长辈只能为他们套上厚厚的外套，看着他们迫不及待地蹦出门。

飞鸟津他们的榻榻米左边便是窗口，而向来走到哪躺到哪的飞鸟津连并不宽大的阳台都铺着毛茸茸垫子，此时正裹着被子趴在暖烘烘的电热毯上，兴致勃勃地望着窗外。

在彭格列之中，她的存在感并不强，即使拥有能够媲美最强幻术师六道骸的能力也是如此。

如果说七位守护者是沢田纲吉手中最引人注目的名刀，那她就算角落里默默无闻的暗刃，负责在敌人掉以轻心之时进行处理。

所以她很少走出西西里，比起外交任务，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做———将彭格列这棵参天大树深入泥土的根茎中腐烂的位置清理掉。

事实上沢田纲吉并不乐意让这个年龄只排倒数第二的女孩去做这样肮脏的令人作呕的活儿，但飞鸟津对此完全不在意，多处理一个少处理一个于她而言没有区别。

如果无法洗净手中的血污，那就在下地狱忏悔之前为自己的教父献上一切荣耀。

外头的雪并不大，只是在不停地下，即使只有人二分之一的指甲盖大小，也在时间的推移下越积越多，直至在飞鸟津的注视下将那具饿死的尸体掩埋，隐约看到些许枯黄的皮肉和苍白的指尖。

刚骗飞鸟津说是去买东西的中原中也终于完成了任务，熟练地敷衍完那个糟老头，匆匆赶了回来，却在看见那根微微勾起的手指时愣了愣。

仅仅只是手指，但因为寒冷的天气尚未开始腐烂，那根纤细的连茧子都不多的短短的手指，很明显属于一个孩子。

窗帘是单向的，从外面看只能倒影出自己的脸，而在里面却能将外景展现的一清二楚。

飞鸟津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对于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关于最近偷偷摸摸的给流浪小孩投喂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甚至知道中原中也已经给他们找好了落脚的地方。

不过与其说是中原中也太善良，不如说那几个孩子的小聪明不少，仅仅两天就摸清了中原中也的性格，选择了对症下药。

尽管飞鸟津并不打算阻止，不代表她对于那几个自称来自某个叫“羊”的组织的小孩可以放心。

他们太贪心了，这是她的结论，或者说在这里，纯良且无能者只会在十分钟之内被分得连骨头架子都不剩。

飞鸟津靠在墙上，听着他们对于此事展开的讨论会议，看着他们斑驳的灵魂，只觉得了然无趣。

现在小中也可是大烫门，大到港口mafia，小到“羊”这般的自卫组织都争先恐后地邀请中原中也加入。

不过已经晚了，飞鸟津慢悠悠地消散在角落里，伸了个懒腰后拍了拍已经进门正准备叫她回神儿的中原中也的头。

许是在门口站的时间长了些，不免堆上了一层薄薄的素白。中原中也的脸颊有些红，像是风吹得。

飞鸟津的双手捧起中原中也的脸，在屋里待到现在的她掌心暖和得很，三花猫也趁机爬上床，窝上中原中也盘起的腿上。

两个暖炉都贴在他身边，刚刚的微寒一扫而空，没忍住打了个哈气，眼角沁出两滴生理泪水。

“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飞鸟津笑道。你们梦寐以求的宝贝早就是我的了，嗯……本来还想出去堆雪人的呢，现在看来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