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饥馋的恶犬沾了肉腥当然不肯轻易松口。
温蜜死咬着他的肉不肯放,黎云沉疼的头上都冒汗了,他此刻真想上去给她一个耳光。
“咣当”一声黎云沉倏地重重把后脑撂下,生无可恋的躺在茶几上,百无聊赖的望着天花板。温蜜咬了半晌终于恋恋不舍地肯松口了,她意犹未尽的从他身上下去,兀自坐在一旁松软的沙发上抱着胳膊生闷气。
温蜜从来都是娇气的大小姐脾气,虽然她为了温父的公司有求于他,可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傲娇,轻易不肯低头,她高傲的抻着脖子等着人来哄自己,宛若一直骄傲的白天鹅 。
黎云沉看着自己胳膊上鲜血和口水混着的精致咬痕,倒抽一口凉气儿。
“本小姐送你的高级私人订制手表还不错吧?”温蜜的语气带着满满的优越。
她见黎云沉半晌不说话,把盘着的腿儿放下来,稍稍倾斜着身体看过去,他注意到这一带着好奇的朝着他的伤口打量过来的视线,抿着薄唇,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带着一丝不悦的看着她。
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错着凝滞了一刻,火药味蹭蹭往上涨,温蜜心里的怒火这会儿倒是烧的不那么旺盛了,触及到他的伤口时有些莫名的心虚。
“要不要去打疫苗啊”她试探着小声说,看着那严重的伤口再转移视线触及到黎云沉眼底的阴沉时,她悻悻的收回了目光,率先对这场眼神之间的对决告败。
黎云沉把自己的衬衫袖子拉下来,遮住了可怖的伤口。
“打疫苗,给你的疯狗病打疫苗?”他冷着脸,面容满是阴霾。
在温蜜的印象中,他俩小时候一起在绿化带里捡过一只狗,那毛发蜷曲的狗约摸是刚断奶吧,瘦的浑身皮包骨,温蜜善心大发,好心地把脏兮兮的小狗抱起来,那狗应激,小身子激狂的在她怀里扭动,张嘴就咬了她。
于是温蜜就被带去打疫苗了,具体的细节她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几针疫苗着实让温家人操了不少心,她怕疼,打针时年纪又太小,硬是找了三个壮实的男护士给她死死按住才敢扎针。她回忆着往昔的惨痛经历,情不自禁的浑身打了个哆嗦。
“怎么,怕我告你咬人?”黎云沉淡淡的发问,眉间的厉色已然消失殆尽了。
那狗咬了人,然后就不知去向了。所以按照温蜜的常规理解,被咬了不就该去打疫苗吗?
“别呀,要不你咬回来?”她边说边把手臂伸出去给他咬。温父吃过官司,她虽不了解全貌,从温父几次败诉赔钱的结果来看,打官司委实很麻烦,她最怕麻烦事儿了,于是能私了的就私了。
“我可不敢!”黎云沉直截了当的伸手把她胳膊拍下去。
温蜜丧气的垂下头,那边黎云沉已经站起身要去拿碘伏消毒了,谁知昨天半夜温蜜爬起来找水时地上还有个滚落的玻璃杯没收拾,他一个趔趄摔进了医院。
蒙比利埃医院,温蜜托着下巴在刷微博,黎云沉挂着点滴,头上缠了几圈纱布,样子颇滑稽。
上次他惨成这样,还得从高中说起,温蜜少女初长成,完全就是人间水蜜桃儿,收到的情书几乎要从桌洞里面溢出来,好性格又在她姣好的容颜上添砖加瓦,招惹了一群女生的不快,找了另一群小混混把她堵在操场的墙角正准备动手的时候,旁边打篮球的黎云沉听到了熟悉的声响带着江尚清等一众小弟打了一架。
这事儿在校园论坛上挂了几天,至今还有人津津乐道。
事后,那可能也是唯一一次温蜜真情实意的建立在男女关系上的情绪表露,她需要一个庇护者,抱着他的胳膊哭时,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不是那种从小到大温蜜口口声声的“好哥们儿”友谊。
黎云沉微微抬了抬下巴,斜睨着低着头自娱自乐的某些人。
“咳咳”他装模作样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温蜜这才关了手机,对上他的视线,忧郁的眨了眨眼,看来回过领金扫帚奖这事儿又要耽搁了。
“怎么了?”
“水”他简言骇意的吩咐。
温蜜会意的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伸着手臂要去黎云沉手边的床头柜上拿水杯,谁知到她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摔倒了。
即将溺水的人都一样,总想抓着点什么救命稻草,温蜜好巧不巧把他的葡萄糖输液袋给拽了下来。
“啪”一声,输液袋直直砸下来摔落到地上,另一头连接的针头,他明显的感觉到那针头在他血管里晃动了一下,然后他的血液逆向的开始往输液管里流,黎云沉原本懒散闲适的表情也瞬间破功了。
温蜜吓呆了,瞳孔原地放大,她哪里见过这场面,着急忙慌的也不顾磕青的膝盖扯着嗓子大喊:
“Help!”
空荡的病房里明显的回荡着一声带有指责性的急切骂声:
“Sh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