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阳城十五
飞舟渡口摩肩接踵,人流如水流般汇入巨船的甲板上。这巨大的重量让它略微下沉,不由自主前倾过去,两头失衡。索性似乎有人操控,很快便平衡下来。
上等房的环境极好,甜点瓜果一应俱全,还配套了一个小阳台,让尊贵的客人在房间内便可看到广渺的天空。夏婉妤放好行李,四处扫扫,发现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就决定下楼寻找墨箫。
此时飞舟依旧悬浮在澧阳城的悬崖口上,还没有开船。夏婉妤路过甲板的时候,因为好奇,特地扶着船栏向下看了看,然而这扑面而来的黑暗让原本并不恐高的她诡异地抖了一瞬,并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平复下自己不寻常的心跳,继续向下走去。
见到墨箫的时候,他正忙的焦头烂额。夏婉妤进房间一看,发现中等房的条件比自己的房间差了不少。
“重镜呢?”
“去帮阿翎了。”墨箫扯唇笑笑:“阿翎每次到了这种地方都要打扫的里里外外一点灰尘都没有,不然他便睡不着。真是小孩子脾性。”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摇摇头,像是墨翎老父亲似的抱怨道,但语气里全是纵容。
夏婉妤:……真是龟毛。
“呃……你不去看看他?”墨箫算得上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从昨天晚上两人回来开始,他就察觉到他们之间气氛怪异。不,与其说是怪异,倒不如说是直接凝滞了。看着像是吵架,但墨翎却一如往常地同夏婉妤讲话,似乎是夏婉妤单方面的在和他闹矛盾……总而言之,这让墨箫二丈摸不着头脑。
“我去看他做什么。”夏婉妤瞪着眼睛,有点生气地说道。看他费尽心思地防备自己吗?她才不要。
“我就从这里等墨大哥你好了。”她找了一个墨箫刚刚擦完的木凳坐上去,小脸保持着严肃,语气一本正经的。
墨箫觉得应该是夏婉妤自己闹小别扭,于是就便没再劝说。他将盛放无心芍药的木盒放在女孩眼前的桌面上,又忙着铺床去了,一看就是居家独立好男人的人设。
夏婉妤百无聊赖,目光扫向那个盒子,抬手敲了敲。却没想到木盒也阻挡不住神草的寒性,醴泉水一侧的叶片将整个木盒附上寒霜,让她的手冻的一个蜷缩。
她揉揉通红的手,心想就连一个植物都不给她好过。正在心里抱怨着,却忽然脸色一僵。
她目光扫向前方的木盒,恐慌一时间占据脑海,随后不可抑制地回忆起昨天,自己买飞舟木牌时墨翎短暂消失的一霎那。
她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最后变得十分难看,回过头来的墨箫眉头一皱,张口问道:“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墨大哥,飞舟什么时候开始走啊?”少女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反问了回去。
墨箫感受到她周身忽然扬起的紧张情绪,有些疑惑地答道:“差不多两柱香后吧……怎么了?”
“没事!”少女一溜烟跑出门外,他还没回过神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残留下来有些急切的音调回应在耳边:“我想起我有东西在船下没带,我去拿…………”
“阿妤!”墨箫大喊:“来不及了,你别乱跑!”
夏婉妤可听不见墨箫的劝说,她脑子里全都是方才抚上木盒的一瞬间。
那一瞬间,叶片自带的寒性将她的手指冰地通红,但本该长在火心岩的那一侧,她摸上去却没有任何感觉。
该死的没有感觉!
夏婉妤一边飞奔一边咒骂着,有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活的迟钝一点,就算是笨死,也好过在两柱香的时间里来一段生死时速!
但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无心芍药的药效有两种,能治疗红家大小姐寒疾的,定然是火心岩那一侧的阳性叶片。墨箫对此事一知半解,以为少一两片叶子不碍什么事,殊不知以毒攻毒的手段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它可以因为少一片叶子,而从救命的神药变成致命的毒!
她赌不起一个女孩的一生。
夏婉妤从没觉得自己可以跑得这样快过,蜂拥而上的人群因为她的冲撞四散,她却像不要命似的继续逆流而下。
耳边是陌生人的抱怨与咒骂,她仿若毫无所觉我行我素。
是墨翎!
她想起来了,昨天墨翎在她买票的时候,似乎短暂的消失了一下!
他把那片该死的叶子扔到哪里去了?!
她停在依旧嘈杂的渡口,眼神迷茫。
快思考!她脑子飞速转动起来:自己买票的时间不长,大约在十分钟左右,以两人约定汇合处为起点,十分钟,墨翎的脚程,可以去到哪里?
她向悬崖看去,那里因为飞舟的限制,为了保护乘客的安全,布满了法阵禁制,想要扔下悬崖是不可能的。
火心岩叶片的温度极高,随便扔在植被里,会惹得植物四处避让,太过显眼。
剩下的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