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阳城其八
齿打颤、遍体生寒。
定了定神,他咬牙一发狠,猛地向上登高了一小步,青紫的手顿时因为过度用力而磨出阵阵血迹。
但此时,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
全身上下无一不僵,从刺痛渐渐转为麻木,就连反应,也开始逐渐迟钝起来。
可是他上方的人却仍旧不满意。
“发什么愣?还是说,你真的想死?”他的声音比周围的风雪更加磨人,夹杂着寒风送入耳中。
墨翎咬住下唇,勉力维持住清醒。他用仅剩的意志力控制着身体,听着那人的命令向上爬去。
颤抖的双腿维持住身形,皲裂的双手找到下一个攀附的支点,随后,□□的脚踩住凸起石块。
他僵硬抬头,逃避着不看下方深谷。
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朔风阵阵,吹得他一阵眩晕。然而不知为何,明明手脚无力,他却始终没有掉下去。
这里,是昆仑山之北,万丈的渊极峰直入云霄。
他被鞭打着向山顶挪动。
不知过了多久,墨翎只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嘶吼,它们争先恐后,仿佛是在悲鸣着将要散架的前曲。
直到很久以后。
代表着峰顶的白光越来越重,刺的他双眼剧痛、视线模糊。
随后他艰难的抬手,攀附到顶点的地面,微一用力,成功跪倒在上方。
手脚还止不住颤抖,睫毛上都是白色覆盖出的弧度,他大喘着气,除却喘气,什么都做不了。
执鞭的人终于满意地讥笑起来。他单脚踩住墨翎的肩膀,话语中夹着无尽的阴冷。
“真不错,你爬上来了。”
“之后,你便回去墨家吧。”
回去……墨家?
他躺在那里,眼睛忽然睁大。脑海中咔嚓脆响,划过一幕幕本不应该属于当时的自己的记忆。
是明媚的春光,母亲抱着他失声痛哭。
是高的看不见顶的朱门,门前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颤抖着双唇。
是穿着黑色衣服的小男孩,用几近陌生的目光看着他,又忽然从那双夹杂着怜悯的眼睛里流出泪来,上前一声声唤他“弟弟”。
他躺在峰顶,一时间阵阵风雪等同于无物,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冷笑起来。
“幻觉。”他收敛了表情,微眯的眼睛里不经意间露出几分讽意。
识破的一瞬,粗哑的尖叫从四面八方袭来,仿佛世界在嘶吼。
“你不该提墨家。”他张口,嘶哑的嗓音也在缓解。
此时此刻,他眉目间满是清越的舒朗,仿若脚下这座巍峨的雪山,竟泄露出一丝神性。
啪嗒!
上方那人的面容一点点破碎,周围的景色紧随着改变,一层层荡起毁灭的波纹。
他躺在那里,依旧没有任何力气,意识却变得无比清醒。
闭上双眼,周围是层层碎裂之声,仿若近在咫尺。它从细微处传来,越演越烈,本是琐碎声响,不一会却有动地之势。
身下的山止不住颤抖,他随之一齐摆动。四散开来的长发发梢微卷,勾勒在身旁蜷起的修长的手上,其上,干涸的血迹也在一点一点消失。
巨大轰鸣之声传来,原本入云的山峰一层层陷入地下。松动滑落的厚雪和着杂乱泥土,同千万植被一齐被吞没,它们如溺水的囚徒般挣扎着,却挡不住不停地消弭。
偌大的峰不一会儿便趋于平地。
他依旧闭着双眼,却在下一秒即将要被吸入地面之时忽的腾空而起。
一瞬间,如瀑长发混着层层青衣,仿若失了重般四散漂浮。
此时,天地无物,混沌朦胧。悬浮在正中的他,是纯白世间中唯一一抹颜色。
好一会儿以后,四周再一次沉寂无声。他睁开眼睛,入目是昏迷之前的石道岔口。
他难忍的动了动,才发觉,不久前的剧痛已经彻底消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按下心中的疑虑,在那岔口,又四处查看了一番。
没一会儿,便在阴暗的角落里,见到一副栩栩如生的少女石像。
那石像美妙绝伦,手执托盘。托盘之上,放着一颗血红色的珠子。
与此同时。
墨箫挽出凌厉的剑花,单脚上前一踏,整个身子腾了起来,飞一般向前方俯冲下去。
旋转的圆环发出铮鸣,铿锵几下分散成无数个躲过他的剑锋,又在一瞬间围住他,向中间猛攻而去。
金光闪闪,刺得墨箫一眯眼,但反应速度却丝毫不受影响,下一秒便腾空而起,落脚在墙壁凸出的石块。
他迅速的扭过头,单手解了包袱,向前一跃,如游鱼般反身一旋,向左前方闪去。数十个圆环分散向他袭来,铿锵几下被他长剑挡住,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