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br> 手起刀落很容易,但当邪修重伤濒死,伤口将全部转移到江白砚自己身上。 正是这个原因,直到十五岁时破解邪术,才得以诛杀邪修。 被一句话噎住,施黛脑宕机。 然后速速找补:“我进屋时,卧房里有一个人,自称来自镇厄司,奉命追捕邪修。” 遇不决,就用镇厄司。 记得在上一段回忆里,邪修亲口说过,中了镇厄司的一箭,彼此有渊源。 施黛一本正经,快把自己都说服:“那邪修恶多端、十恶不赦,镇厄司的人及时赶到,为你解开替傀之术——尸体已被人带走了。” 男孩怔然,伸出右手凝视半晌,又摸了摸残留有剧痛的脖子。 被一遍遍杀死的记忆模模糊糊,疑心那是梦。 现实里,有人能一次又一次死而复生。 真的、真的摆脱替傀和邪修,活下来了?那的人—— 仍未恍惚中回神,不期然,落入一个温软怀抱。 施黛倾身,伸手环住脊背。 “好啦,都过去了。” 掌心一下又一下,拍在瘦削的脊骨上,施黛声音很轻:“别怕。” 男孩身形微僵,一墙之隔的外,江白砚亦是蹙眉。 借由共感,体会到覆上整具身体的触感,以及若有若无的热。 像一团软绵绵的温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力。 这种感觉来得毫无征兆,令呼吸骤乱,想避开,却如影随形。 ……施黛在做什么? “真的吗?” 卧房里,靠在施黛怀中,男孩迟疑出声:“……那个邪修死了?” “嗯。” 施黛揉揉蓬松的黑发:“你很勇敢。胸的小刀,是你刺进去的吧?像我这的人,见到邪修都会瑟瑟发抖、不敢反抗——真了不起。” 男孩很久回应。 直到耳尖生出淡淡的红,才小声:“我不厉害。是镇厄司的人救了我。” “镇厄司来的是个哥哥嘛,你才多年纪。” 施黛顿了顿,忽地一笑:“嗯……那个哥哥确实很强,穿着白衣服,剑法使得很好,符术也精通。” 外,江白砚本在漫不经心把玩黑金短匕,闻言无声轻哂。 施黛描述的,是十七岁的自己。 她倒是能说会。 “现在的你也不差啊。” 施黛对男孩说:“等你长以后,能和一厉害。” 她总会说些叫人无法拒绝的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孩赧然低头,了声“谢谢”。 江白砚一言不发地听,略微抬眸。 傍晚过后,是沉寂的夜。 清夜无尘,月明星稀。山中的晚风吹拂而过,窗边荡开树木疏影。 一种令人安心的静。 直至此刻才发现,原来这处曾被视为禁忌之地的山林,夜色也能如此恬谧。 而非记忆里那般,好似洪水猛兽。 “脖子上的伤口疼吗?” 卧房里,侧目看见小孩脖颈上的红痕,施黛皱起眉。 痕迹很明显,能分辨出清晰的指印,江白砚掐时,下了狠手。 男孩犹豫片刻,终是头:“有、有儿。” 不擅长撒娇,承认疼痛已是极限。 几个字说完,腼腆垂下脑袋。 紧接着,侧颈荡开轻柔的风。 风里掺杂着淡淡香气,是施黛腰香囊的梅花味,丝丝缕缕,抚平颈的疼。 的伤痕太狰狞,用手抚摸反而惹来疼痛。 施黛仔仔细细吹了吹,摸一摸小孩后脑勺:“这,会好些吗?” 山风流转,暮色四合。 近在咫尺的男孩认真注视她,似将这张脸记在心中:“嗯。” 一之隔,江白砚倚靠于墙边,闭了闭。 说不出方才是什么感受,脖颈上的痛与痒绞缠相融—— 如同一张无影无形的网,竟比濒死的快意,更叫难以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