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好,阳光明媚,宜洗衣晒衣。
逢椿抱着木盆,和大家成群结队地去了昨晚那条小河,来的路上,眼尖地瞧见灌木丛里有一些草药,是可以治冻疮的草药。
众人在河边浣衣,时不时聊聊天,那些话题无外乎不是军营里的男人。
逢椿觉得有些无趣,便安安静静地洗着自己盆里的衣服,她的一双手嫩白如葱段,可是干起洗衣服的活计也不觉得陌生,她想她可能原也不是什么富人家的小娘子,不然应当是不会洗衣服的。
她被捞上来时穿的衣裳她也瞧见过,上面的花纹被树枝悉数刮破,叫人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但料子一看便是稀疏平常,而且身上唯一的东西也是块普通料子的玉佩。
逢椿想,她识字,会看星象,而且似乎还懂一些草药,推断了一番,她想自己可能是个落魄人家的女儿,这户人家兴许还是开医馆或是卖药材的,而且她兴许……还有哥哥。
这样想来,她的思绪又远了些,难不成自己是因为家道中落跳河的?或者是被逼婚?
想着想着,无耐地笑了笑。
逢椿今日的气色无疑是比昨日好多了,而且似乎早将昨夜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秋日阳光落在年轻娘子纤长的睫毛上,一片阴影也随之覆盖下来,衬着那双杏眼灵动异常,而粼粼的水波印在一侧如玉的脖颈上,仿佛放着皮影戏的雪白幕布。
坐在她旁边的水秀看傻了眼,她昨日怎么没发现,这个叫小椿的小娘子生得那般好看,这里这么多洗衣服的女郎,唯独她一个叫人挪不开眼。
她不禁想,这样的小娘子在都是男人的军营里可是非常危险的,若是没有寻到有力的靠山,是会被那群夜里“豺狼”分食的连渣都不剩。
水秀的目光落在她光洁的手背和手指上,又看了看自己满手的冻疮,有去年长的留了印子的,有今年刚冒出来的,似乎想起了什么,面上不由得一阵失落。
最近战事停歇,将士们换下的衣物不多,一个时辰便洗完了,之后众人又抱着木盆去别的地方晾晒,逢椿也跟着去了。
路过来时的那片灌木丛,逢椿搁下木盆,从里面扯了几株草一般模样的东西,掸了掸土后便往自己的怀里塞去。
“你这是做什么?”
水秀跟了过来。
逢椿答:“采了几株草药。”
“这是做什么用的?”
“治冻疮的,这个捣碎了可以做冻疮膏。”
水秀眼前一亮:“哇,你还认识草药呀,小椿你可真厉害,做好了能给我一份吗?”
逢椿爽快地点了点头,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这个叫水秀的女郎同松莲阿姊一样长满冻疮的手上。
水秀高兴坏了,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状,她觉得面前这个姑娘人美又心善,对她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感。
她垂眸看向自己手上的冻疮,想着它们可以被治好,顿时觉得一点也不难看了。
虽然小俞将军特意嘱咐小郭大夫关照她们这些女人,可平日里的很多小事,比如手上的冻疮,这些她们自然是不好去麻烦小郭大夫,毕竟她们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当营妓的多数是家里犯了事被抄没进来,但也有因为家里太穷被家人卖进来的,她就是后者,父母为了给哥哥娶妻,十两银子把她卖给了北疆大营。
众人刚走到帐子门口,逢椿忽得听见有人叫自己,有些纳闷地回过头。
一个穿军服的高大年轻男人朝她走了过来,他神情严肃,周身散发的气息叫人不寒而栗。
周围人纷纷唤道:“俞校尉。”
一旁的水秀扯了扯逢椿的袖子,低声问道:“小椿,你什么时候得罪了俞校尉?”
逢椿茫然地摇摇头,她根本就不知道眼前这个俞校尉是谁,姓俞,而且眉眼似乎和昨天的那个男人有几分相像。
“你就是昨晚和我二兄私会的女人?”
众人听到这话惊呆了,错愕的目光纷纷望向逢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