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房中挂着一幅画，时代久远，画上的人已经看不清了。

欧阳少恭回到房中，对着画像诉说自己的思念之情。

“待玉衡聚齐，我便为你重聚魂魄。可惜方如湘的身体已经用不了了，我本不想对她用霜火之毒的，可你最后的魂魄就在她身上。”

这一晚欧阳少恭的房间灯火通明，他一直看着亡妻的画像。仿佛能从画上寻找一丝安慰，就像看久了，画里的人就能活过来似的。

方如湘一夜没睡好，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她变成了那个女子。

她在雪地中，将快要冻僵的男人拥入怀中，用灵力为他驱寒取暖。

她在山洞里为受伤发烧的男人疗伤治病。

她带那人回了家，与他一起度过了很快乐的日子。

她死守几近崩毁的故乡，绝望的发现自己等不到他回来了。

梦境转换，她又变成了方如湘。

她年幼拜入紫胤真人门下，与大师兄一同修炼。

刚来的她想家时，大师兄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给她讲故事。

她与大师兄约定好，一辈子不分开。

她耐不住寂寞偷偷下山被大师兄抓回来，对方虎着脸教训她，回头又从怀中掏出一包她早就想吃的蜜饯。

上巳节她过生日时大师兄御剑带她出去玩。

十八岁那年的上巳节，她与大师兄交换了剑穗。

是谁？

明烛还是方如湘。

四周幻影化作黑雾向她袭来，她用不了剑，手心不停凝聚出灵力打向黑雾。

“如湘，如湘？”晴雪的呼喊在耳边，她睁开眼睛看见床边围着一大帮人。

着实把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为什么都凑在我床前。”

屠苏嘴角有些抽搐，似乎在憋笑。

“兰生叫师姐你起床，不想你刚刚突然出手，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啊？”

兰生盯着单个熊猫眼，委屈走过来。“三姐你干嘛打我呀，好疼。”

“噗。”

襄铃实在绷不住笑了，“你个呆瓜，我不行了，好好笑啊。”

“襄铃你还笑话我。”兰生摸摸眼睛，更委屈了。

方如湘有点尴尬，不过那个熊猫眼的确是她的杰作，她受伤用不了灵力，只能委屈兰生先顶着几天了。

兰生一听还要顶着几天，难过的直接冲了出去，这阵子是见不了人了。

襄铃为了‘安慰’他，径直追了出去，这个过程中还伴有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被这么一打岔，沉重的身子都好了很多。

等她彻底恢复时，才知道那伙人又丢下她去冒险了。只有晴雪给她留了封信。她租了辆马车，紧赶慢赶赶到秦始皇陵。没办法，方如湘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撑她御剑或是徒步了。

预感到几人即将出来，她找了棵大树坐下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这一次她在自己家，她看见自己没有中毒，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大姐二姐都嫁了出去，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了。琴川有妖，天墉城大师兄率弟子下山除妖。

执剑长老门下师兄陵越，师弟韩云溪借住方家。

梦里的故事很美好。

韩云溪没有家破人亡，他还是韩云溪，是个善良温柔的人。不会因焚寂被排挤，也不会被二师兄陷害。他还是认识了风晴雪，不过这一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

而她自己也和大师兄在一起了，留在天墉城也好，周游天下也好。总归他们在一起。

从秦始皇陵出来的一行人看见的就是方如湘倚着树睡着的画面，为了不吵醒梦中人，不约而同的放轻脚步。

直到方如湘主动醒来。

“大师兄，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在这里坐了很久吧。”

陵越身上带着风尘，外衫盖在方如湘身上。他笑了笑，“没事，你难得睡得这么好。等一会并不碍事。”

他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敏锐的如湘捕捉到他眸中的疲惫和眼下丝丝的乌青。

屠苏又要离开去找可以救母亲的月灵花，晴雪执意要和他一起去。

屠苏临行前如湘主动下厨为他和晴雪践行，大家说说笑笑很是开心。只有陵越显得有些强颜欢笑，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今夜过了就再也不会有这样齐聚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