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殿下可知如今民生潦倒？除都城璃都百姓还算过得下去，其余之地哀苦连天…”

蒋明鹤沉默了，他知晓，他如何不知晓呢？为了这南蛮一战，劳民伤财，就算打赢了，大梁早已经摇摇欲坠。

见蒋明鹤不说话，那沈姑娘继续道：“民女之心本就非草木，更是心系天下。殿下，如今大梁万万不可动摇了…当年四王爷被设计，可先王爷也是被设计的…都是长公主的手笔。”

蒋明鹤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这姑娘说出四王爷之事，无非便是想引出这事儿。

他沉声道：“姑娘，本王骑虎难下。”

“殿下，”她有些激动，“先王爷夺位便是长公主手笔…”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只见眼前人抽出佩剑，直直抵在她的脖颈，她哑声。

力道一分分加重，蒋明鹤沉声道：“姑娘，这可是在污蔑宁王府？何时要夺位了？这等事，便是诛九族也不为过…”他不是什么好人，这姑娘知晓这等大事，他早动了杀心，连同那小傅大人，挡他的路，他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姑娘怎么傻到这么直接告诉本王？真当本王是良臣忠臣了？或许本王本就想要这天下呢…”他漫不经心的话，却如同刀子一般刺在那沈姑娘身上，她虽早就料到，可还是怕了。

她这么莽撞跑到这小宁王跟前，说着这些，还满口仁义道德，任谁都不会相信。且她知道得太多了，却也只有全盘托出才能得到更多的信任。可说得越多，赌的风险越大。被人知晓谋逆，就算得知了被诓骗的真相，为了保全自我还是会灭口的。

这是死局，她只能抱着必死之心。

血渗透，就差一毫，她便要命丧当场。她这才知晓这小宁王不是好糊弄的，心狠者能成大事。可她偏偏要阻拦，被人拿刀抵着下一刻便会丧命，她止不住颤抖，可怕又如何。她还得来赌一赌。

她孤苦一人，又是冯家人，师父一家也被赶尽杀绝，不会牵连到任何人。所以她来这都城，告知这小宁王当年之事，便是为了让这小宁王放弃争夺王位，阻止天下再生大乱。

赌赢了便是好，输了，无非便是被杀。命一条，换天下之人，值当。

只是小傅大人，曾经的竹马…她终究是于心不忍，她虽恨他懦弱逃避，丢下她而走。可她也以旧情挟持他，逼他带她去见这小宁王。目的便是为了让这小宁王多一分相信，便多一分胜算。

只是，若这小宁王不信，或者即便是信了，也可能会杀她灭口，让此等事永远不让人知晓，永绝后患。她是抱着必死决心的，可小傅大人呢…他是引荐之人，小宁王若是杀了她，定然也会对傅家动手的。她这是把小傅大人的命甚至傅家都搭进去了。

那日小傅大人上朝归来，她告知了她此行目的，却被拒绝。

傅舟只道：“你疯了吗？你凭什么觉着宁王殿下会信你？且谋逆之事…他难道会放过你吗？他会杀了你灭口的…”

可她执拗，“傅舟，算是我用往日情分求你了，你难道眼见天下疾苦吗？这天下经不起这些权贵折腾了…”

良久，傅舟道：“不…我不能帮你，我身后还有傅家，为何偏偏要我引荐？我是引荐之人，就算你告诉小宁王我什么也不知晓，可他也会起疑心的…阿贞，你别在执着于这些大道了…安然活着不好吗？”

她却以死相逼，“算我求你了，否则我今日便死在这儿。你知晓，我没法子了，我不认识其余官人。若是强行闯入宁王府，下场便是一个字未说出口便被当做刺客杀死…且你是皇帝的红人，他不敢轻易动你。我知晓这会害了你，可…天下苍生，我没办法，对不住，只当你还了我当年恩情，行吗？”

苦苦相求，傅舟终于同意。

这沈姑娘回过神，对上蒋明鹤的双眼，忍着一说话便被刀刃刺到的痛楚，缓缓道：“王爷，您要杀我我自是没有怨言，民女前来便是已死证明。求王爷斟酌，既然背后如此模样，定是有阴谋的，还请王爷别在惦念着往事了…”

“哦？姑娘觉着你一条命有多贵？能证明这些？除非，你拿傅家全家作为担保。若是假的，你们都活不了…”

傅家，听到这里，这沈姑娘心头一颤，她该这么做吗？傅家凭什么为她的一腔热血搭上性命。

可她的大义终究带着自私，父母师父的遗愿，她承认自己是个伪善的人。

满口道义却是真真切切地害人。

“民女…愿意。”她终究是私自拿傅家做了担保。

“哈哈哈哈…”蒋明鹤像听见什么好笑之事，大笑后，抽回那刀剑，居高临下瞧着她。

“姑娘，你满口道义，却拿傅家当挡箭牌？天下人的命是命，你那傅郎君的命便不是了？”

那沈姑娘不说话，蒋明鹤见状便道：“好了，姑娘，便不与你多说了。你的那些孩童之梦还是收在心底吧，别想着当什么救世的大侠了。这都城之中，谁又是好人呢？本王今日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