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里悄悄告诉着自己。

她望了一眼小玲，抬手将她的眼皮抚下。

何莜看着四周成堆的尸体，忽然不再觉得害怕。

她走出宁王府，抬头见艳阳。

如此活了十几载，是该结束了。她太累了，甚至没有力气想别的，只是拖着死人一般的躯体向外走。

漫无目的地走。

看样子，叛军已经洗劫了这一点段路了。

她穿着不搭调的华贵锦衣。周围都是尸体与被伤之人。

或许是见何莜安然无恙又衣着富贵。

那些满手是血的人，抓着她华丽的衣摆，似乎已经头脑不清醒了，那些咒骂和恳求声。

她走一路，摘下头上珠钗，黄金掉落，却无人去捡。这些，都不能帮人活命。

发丝垂下。

她哭得越来越厉害。

她到底该怎么办？从幼时起，她便不是那个被疼爱的人，后来遇见了太后，谁知也是镜花水月。

孤苦…如此炼狱场景，她心中甚至没有可以依托或者牵挂的人。

一步一步，她越来越累。

一路上都弥漫着血腥味，死人堆里还睁着的眼睛。

果真…这就是她的命吧。

她就这么…走到了宫门。

宫门外是厮杀的士兵，似乎没人注意到她。

她慢慢走进厮杀的人群。

万箭齐发，她等着冰冷的箭刺进她的胸膛。

忽然耳边传来马的撕鸣，风吹起她散落的发髻。

她感觉自己被人活活拎了起来，随即装入了冰冷坚实的胸膛。

盔甲上的血弄在她脸上。铁皮撞得她头疼。

“你疯了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

她在马上，被颠簸震得想吐。耳边都是风的呼啸声。

是蒋明鹤？

终于马停了下来，蒋明鹤把何莜横抱下马。

“蒋…明鹤？”她无神的双眼看向蒋明鹤。

蒋明鹤隔着盔甲，瞧着这安宁公主满脸憔悴，发髻也乱了，他心中竟然生起了心疼之意。

他缓缓道：“是我。”

“你…是来救我的？”何莜只感觉下一刻她便要永远睡过去了。

“是。”

竟也有人会来救她，不知又是为了什么呢？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何莜无奈自嘲。

“为何？”

“本世子想救谁便救谁。”

何莜只抬眼瞧了他一眼，便重重摔在地上。

蒋明鹤忙抱起她，这才发现，她手腕处有一道深深的伤疤，血还在不断淌出。

你不是怕死吗？为何这样？

蒋明鹤咬牙，心中有种别样的情绪。

夜里安静，红烛燃烧。

何莜痛苦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这是…没死成？

她头很晕，耳边嗡鸣。

她感觉自己靠在了什么人怀里。

“公主，醒了。”

她一抬眼就对上了蒋明鹤那双黯然迷离的双眼。

她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嘴，便是五脏六腑的疼痛。

蒋明鹤也没有管她，抱住她的力度加重几分，自顾自地说着：“我们活下来了。可，很多人都死了。我没办法。”

何莜无言，静静躺在他怀中。她不知晓自己在哪，或者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此刻，她竟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可能…是太累了。

他们这样一直沉默，像冬日里的野兽，相互取暖。

月亮升起，几乎笼罩了整个都城。柔和的月光洒在前方大片的尸体上。好像佛在安抚那些亡灵。

蒋明鹤抱着怀中人，看着她微颤的睫毛逐渐平息，微弱的呼吸传来。

他歪头，下巴靠在了那柔顺的发顶。

握住何莜纤细的手腕，慢慢抚摸那道伤疤。

蒋明鹤神情晦暗。

果真是被算计了。

一步错步步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