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
“赵叔叔不是回来了吗?咋还没把四妹抱回去啊?”奕辰等安澜给她讲过功课,大眼睛瞟了瞟穿着一身粉粉的小春装乖乖巧巧地坐在安澜边上拿着小画笔画小兔子的四公主应辰,小声询问她父后。
安澜左手给四公主应辰指点下一个应该落笔的位置,右手用大银勺从莲花瓣水晶碗里舀起两颗去了核的樱桃喂到奕辰口中,轻声慢语地向女儿解释道:“你赵叔叔在你母皇殿里,他出征在外七十天,刚回来,总要同你母皇团聚一下,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平和,脸上的表情也很温柔,没有拈酸吃醋,也没有愤懑不满,他对这些事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并且真心认为为国宣力的男儿回来承宠是天经地义的,但他多少有点怕女儿误会赵玉泽三个一同留在紫宸殿属于浪荡无耻妖行惑主,特意解释了一下。
今个儿上午司农寺的新鲜樱桃送到了,他打发侍儿给紫宸殿送樱桃,因想着赵玉泽三个都在,他便让人多送了两篮子过去,本来明帝是不大爱吃樱桃的,那两个送樱桃的侍儿出发之后,他的贴身侍儿梦儿就小声嘟囔:“三位主子都在那边,也不知道他们今晚回不回自己的寝殿。”
他当时便正色告诫梦儿不许多嘴,皇仪宫那么大,麟趾殿又不是没有偏殿,君卿们爱住哪住哪,用不着做侍儿的操心,那梦儿听了他的申斥,知道他生气了,也就乖巧认错,再不多言。
他由这梦儿的话,却知道了宫里的人对这件事是有看法的,侍儿们怎么看都无关紧要,他不能让女儿受到这舆论的影响也发出不该发的意见。
姚天历史上有不少公主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就是自以为储位十拿九稳,这江山早晚是自己的,过早地对各项事件指手画脚,甚至连母皇的私事都敢干涉敢议论,最终输掉帝王的心,白白便宜了后来人。
别说他家月儿绝不会荒唐到让三君同榻承恩,便是果真如此,那也轮不到做女儿的多嘴,这女儿别说还是一个连十岁都不到的小女娃,便是已经二十岁、三十岁,也没资格管母皇的床帏事。
不过奕辰全然没往这方面想。奕辰虽然到冬日里才满八周岁,但因已是新一年的春暮了,有些宫侍就把她算作九岁,对她更加恭敬,同她说话的时候也都很正式,不再是哄劝小娃的语气。这让她很有一种自己已经长大了的错觉,对于外界的万事万物比之前更加留心些,也更加想要用自己的思路对事情进行分析和理解。
可她一个平日里除了在皇女宫中读书练武就再没别的花样的小女娃,其实能接触的外界就是宫里的父亲叔叔们、教她的两个师傅、伺候她的宫侍们。她所能琢磨的也不外乎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但就是这些非常熟悉的人,她也要进行自己的判断,绝不肯把已有的定论耳食肤受地承接下来,更不会受别人的影响。
她今个儿发挥了自己聪明的小脑瓜来探究敏君同四公主的关系,这么一探究,她立马就发现了个了不得的事实,一听安澜这么回答,她就赶紧讲出了她悟到的答案:“原来比起喜欢四妹妹,赵叔叔更喜欢母皇啊。”
她说完话,眨巴着大眼睛向安澜求证,那乌溜溜的眼睛中全是欢喜与得意,分明是在向父后炫耀自己的聪明与智慧。
安澜诧异地看了奕辰一眼,他的确没有想到奕辰会往这个方面想,而且奕辰这个话在他看来是很好笑的。若说别人也就罢了,赵玉泽他还不知道么?之前生养了应辰,一年多点的时间里心里眼里都只有应辰,根本没心思敷衍明帝,为了应辰拒了明帝的召幸都是有的,明帝为了这个没少向他抱怨,他还开导过明帝来着。奕辰仅凭赵玉泽今日没有及时过来接走应辰,就认为赵玉泽比起爱女儿更爱明帝,这结论下得太轻率了吧?
他几乎立刻就想要纠正女儿,不过话要出口的时候,他生生地改了方向。他嗔怪地看了奕辰一眼,而后用很正式的语气教导女儿道:“当着你四妹妹,怎么能说你赵叔叔呢?不过你倒也没说错,你赵叔叔心里头的确是更加喜欢你母皇的。他是你母皇的君卿嘛,喜欢你母皇是天经地义的,而且这也没什么不好。男儿家喜欢妻主胜过女儿,他才能为了妻主顾全大局,若是他心里头女儿才是最重要的,那他就会为了女儿起纷争。”
他这话说得颇为语重心长,想让女儿此时听懂了道理,长大了能够笼抚住后宅男儿心的意思很明显,他自己也在说这段话的时候,领悟到了一些新的协和六宫的办法。
奕辰很是聪明,立刻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所指,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小脑袋,还自己试着举一反三,扬着小脑袋问安澜道:“要想让男儿不起纷争,那就得让他很喜欢很喜欢他的妻主,儿臣说得对吗?”
哎哟,女儿的脑袋瓜管用,教起来就是容易,安澜拿起水晶碗中的另一把小银勺舀了同样去了核的一颗圆溜溜的小樱桃喂给正在专心作画的四公主应辰,而后给了女儿奕辰一个认可的眼神,“我女一点就透,就是这样。”
然而奕辰听了他这话,却开始往自己身上联想了,她转了转视线,问安澜道:“父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