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浅
听起来有些哑,却显得声音更加粘糯了。
“朕今个儿有点忙,晚上才听说你殿里的侍儿在门口等候的事,不是故意晾着你的。”明帝说完回抱住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他清瘦的后背,神情一片阴翳。
今个儿中午萧忆月递牌子来见她,彼时她刚同薛恺悦一道用过午膳,正抱着六皇子准备歇午,听得侍儿奏报,就宣了萧忆月进来。自家姐妹,她直接在紫宸殿的侧殿见的萧忆月,想着有什么事就说,说完了,她好接着去陪宝贝儿子。
岂料萧忆月同她讲,算日子那个被贬到南边海岛的萧雾月的侍夫耿氏快该生产了,她母王淑亲王可是一直派心腹在南边呆着呢,虽然路途遥远不知道耿氏怀的是男是女,但看母王这么重视,多半是个女儿。万一小娃生下来,她母王派人把小娃把抱过来,非要当做淑王府的王孙女,可就是个不小的麻烦,最好是能够抢在那侍夫生产之前把向辰写在淑王府的谱系上。她听了知道这事是必须要做的,虽然舍不得向辰,但此事既已同忆月说定,便不容再退缩反悔了。同忆月商量了一下,她就立刻带着忆月前往宗正寺。
姐妹两个立逼着年已六旬的老宗正卿把皇家谱牒拿出来,老宗正卿是萧家远房,论辈分是天子的姨祖母,同淑王关系要好,心中自然是偏向淑王的,拖拖延延不肯办理,一会儿说放谱牒的钥匙没带在身上,一会儿说这种永不退色的朱墨不好磨。她和萧忆月决心已定,还没到达这宗正寺的时候,就已经让御前亲军把这宗正寺围得水泄不通了,此时不过是同这老宗正卿耗着。
耗了一个多时辰,老宗正卿没有等到淑亲王,只好选择妥协。她想着得找人做个见证,正巧今日是柳笙值守政事堂,她便让亲军把柳笙传了过来,此外传了御史中丞陈语陌和礼部副尚书高莹。
天到酉初,在柳笙、陈语陌、高莹三人的见证下,老宗正卿一笔一画地在她名下的次女向辰四个字下方写下了“出嗣淑王府世女忆月”九个双行朱墨小字,在淑王府世女忆月四个字下方写下了“女向辰”三个字,又单独为萧向辰列了一栏。淑王府原本没有孙女,眼下有了萧向辰,就有了第三代,可以开孙代这一栏了。在孙代这一栏,“向辰”两个字之下,老宗正卿又写上“系皇帝第二女,癸巳年十一月初七出嗣忆月世女为嗣女。”
这个时间是去年她同忆月商定把向辰出嗣淑王府的时间,她和忆月商量,为防那耿氏提前生产,淑王同她们扯嘴皮子,时间尽量写得早些,这样将来吵起来,更占优势。
宗正卿写完谱牒之后,她在谱牒的天头用了玺,忆月在她的玺边上落下世女印,宗正卿用指头印着正红色的印泥在每一处新增字样上都按了指印,柳笙、陈语陌、高莹三人全都在谱牒的地脚上书了名字。
如此一来,她的二女儿萧向辰就算是正式归了淑王府。忆月倒是一副放下心的样子,她心里却很是怅惘,嘱咐在场的几人,尽量保守秘密,她不大想让二女儿过早地知道消息。柳笙几个全都答应,她这才强打笑容同忆月和老宗正卿聊了几句闲天,天色将暮,方才返回紫宸殿侧殿,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今晚到冷清泉这里来,好生抚慰人一下。
但她眼下瞧着冷清泉这般不安的模样,不欲让此事进一步影响冷清泉的情绪,因而只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白天没过来,却压根儿没提白天她在做什么。
冷清泉不疑有他,见她肯向他解释,心里头已经很是满足,他偏头吻吻明帝尖俏的下巴,情语如痴,“臣侍就知道陛下舍不得冷落臣侍。”
明帝听了,越发想要用柔情掩盖背后的事实,她用指腹摩挲着冷清泉的唇珠,语气轻佻地对他言道:“朕怎么会冷落泉儿呢?嗯?泉儿连喉咙都懂得伺候,朕就算是上朝理政也惦着泉儿呢。”
她说着话,为了表示她果然对他痴迷不已,单手用力把他推在绣着春日芙蓉的浅粉色锦被上,口中道:“乖,让朕瞧瞧,泉儿有多想朕。”
冷清泉连忙拦阻她,“臣侍今个儿还没洗沐呢。”他知道明帝是有些洁癖的,男儿家没有洗沐,是绝不许承恩的。然而明帝今个儿却不想遵循自己定的规矩,单手挑开他宝蓝色细绫寝衣的衣领,两指在那玉石般光滑无暇的肌肤上轻轻划动,霸气十足地道:“昨个儿洗了就行。”
帐暖春寒浅,次日又是休沐,明帝无需早起,自然是怎么欢畅怎么来。直到五更天,方才传了热水。冷清泉得到了十足的恩宠,丝毫没有发现背后的原因,只抱着明帝的胳膊,问她下一次什么时候来。
明帝是有意用欢快冲散人即将面对的阴霾的,一边给两人擦洗,一边十分干脆地答应他:“泉儿歇两天朕就过来,十五之前朕一定会来的。”
距离十五也就四五天,冷清泉大为满意,很是踏实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