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小计
林从着实没有想到已经到了他殿里的天子还能被人截了去,偏偏安澜态度还极为热情,又是给他夹菜又是让人温酒,弄得他想要表示出不高兴的意思都不能够。而且今个儿席上也不止他一个,冷清泉陪送奕辰下学,被明帝留下一同用膳,当着冷清泉和奕辰的面,他更不能对安澜不尊敬,一顿饭吃得面上欢笑心里憋火。
好不容易用过了晚膳,奕辰要去洗漱,冷清泉去招呼奕辰,麟趾殿中只剩下他、安澜和明帝,明帝才刚向他看过来,安澜就出声道:“臣侍今个儿又开始绣挑花绣了,陛下想瞧瞧臣侍的进度吗?”
嘿,这意思真是再明显不过了,他索性也做个大方的君卿,对明帝道:“皇后哥哥既是有话同陛下说,陛下今夜就留在皇后哥哥殿里吧,臣侍告退了。”
明帝有些尴尬,她虽然还没翻牌子,但是今个儿下午到林从殿里的时候,已经同林从讲了,今晚陪他,哪想到安澜来这么一下子。然而安澜一双美目俏生生地看着她,里头明显有着恳求她留下的意思,她想要就此撇下安澜去陪林从,必然要伤了安澜。
当下只好点头答应:“朕改天再去找从儿探讨剑法,从儿今个儿且先回去休息吧。”
林从施礼告退,出了明心宫的宫门,越想越觉得愤懑,想到景辰今个儿留在太君殿里不回来,他就不急着赶回剑星殿,在路上踢踢草地上松软的浮雪,拍拍桂花树带着冰晶的枝叶,然而雪地的清冽,夜空的静幽,没能够尽然消去他的烦闷,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是果君吗?”快要走到剑星殿的时候,忽然从对面走过来一个手持灯笼的人。
林从一听就乐了,“澄哥,是我。”
江澄快步走过来,打着灯笼给他照路。
林从瞧瞧江澄走过来的方向,分明是他的剑星殿,“澄哥你这是,你方才去找我了?”
江澄点点头,陪着他继续往剑星殿走,“是呀,我正说今个儿又不巧,还好,还好,我才一出来你就回来了,没有空跑。”
林从听他这口气,竟是期于必见的,不由得疑惑起来:“澄哥你找我有事啊?”
江澄微笑:“进去说。”
他原本还不确定安澜的意思,如今见林从竟然一个人回来,安澜连个灯笼都没给林从安排,心里头便有些明了了。涉及到宫闱争斗,这话自然不能在外面讲,虽然雪地里,四周静悄悄的,但这条路四通八达,乃是宫中来往要道,指不定会有哪个侍儿从这里过。
林从听他这么说,就加快了步伐。
“澄哥,你说皇后这什么意思?他以往也不这样啊,今个儿忽然这么吃醋?他这是不想让我以后得宠了么?”林从也没让侍儿给江澄倒茶,两个在会客处径直分宾主落座,谈这件让他气愤不已又想不明白的事。
“不会。他就算是再不想让你得宠,陛下也不会听他的,他今天搅合成功了,下回就没那么容易。”江澄非常镇定,话说得也云淡风轻,脑海中却在分析中各种可能。
分析过了,他就问林从道:“倩儿诬告你以后,你承过宠没有?”
林从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实事求是地答道:“十八那天陛下翻的我的牌子。”
江澄点点头,“这就是了,皇后若是因为倩儿诬告你,下了决心不让你承宠,他应该早就行动了,十八那天没拦你,今天才拦你,多半是谁又在他跟前说什么了。”
林从气得两道精致的眉毛竖成了倒八字,“澄哥,你说皇后他怎么能这样?我这些年做了什么惹他不满意的事了?他居然信倩儿那恶毒蹄子的话怀疑我。”
他是真的很生气,他自问他这些年在安澜跟前没有错了礼数,林络的事情出了之后,他在宫里就更加小心,实在是不知道好端端地今个儿怎么又惹了安澜不快。
他越想越气,指指身上青蓝色缎面冬装,“澄哥,我这阵子连件颜色鲜亮的衣裳都不敢穿,这一套是去年的,今个儿陛下过来,瞧我这样都看不过眼了,说我年纪轻轻的,不要总穿的这么暗淡。”
江澄瞥了一眼林从那半新不旧的衣裳,也觉得有些无奈,“不是衣裳的事,是皇后心里头不踏实,那个倩儿真的是临死还不做好事,他那么随口一说,可就在皇后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了。”
林从气得俊秀的五官都要挤在一起了,为了缓和心中这种气到无以言说的烦躁,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原地转了两个圈,双手搓开又合拢合拢又搓开,最后重重地拍了一下长条桌案,愤愤地道:“澄哥,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总不能跑过去跟皇后讲,说我没有给景儿夺嫡的心思,让他别再防着我了吧?这种事我就算是去找他说,他也不会信啊。
江澄心头一动,反问林从道:“你都没有去说,你怎么知道说了没有用呢?”
林从理所当然地道,“澄哥,这么大的事,谁是用口头上说的啊?三岁孩子都知道空口无凭,我说他就信,那我天天跑去跟他说都行。”
江澄微笑着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