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啕哭
回宫已经快要两天两夜了,明帝始终没有来看他,仿佛就让他在这玲珑殿自生自灭一般,冷清泉在十七日用过晚膳之后,可就有些烦躁了。这两天别说明帝了,便是安澜也没露面,虽然昨个儿中午他见到了女儿,但柳太君处却说已经习惯了孙辈绕膝的日子,想让二公主再在庆寿宫住一阵子,今个儿中午又打发人把二公主重新接了回去,说是明个儿中午再让公主过来用午膳。
他当然不能接受,当时就要让侍儿们去禀报明帝,然而侍儿们没一个肯动的。那柳太君派来的又是个极会安上抚下的四十来岁的老宫侍,那老宫侍见这情形,话说得越发冠冕堂皇,说什么太君喜欢二公主,这是太君同二公主的缘分,眼下淑君殿下既是病着,想来不能很好地照顾二公主,太君们愿意照料二公主,岂不是省了淑君殿下的心么?
他弄不准这到底是明帝的意思、安澜的意思还是柳太君自己的意思,那老宫侍又极为能干,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就督促着豆儿和迟儿拿上二公主的包袱赶紧走,又对向辰说父君生病了,她在这里打扰父君,不利于父君养病。
向辰虽然很机灵,但毕竟年纪小,还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以为他是真的生病了,就走上前来,嘱咐他要好生养病,她明个儿再来看他。当着这么多人,他自然不能对女儿说自己根本没生病,况且让女儿知道亲生的父君在受罚,除了让女儿跟着痛苦,不会起到别的作用,他便强忍住了眼泪,叮嘱了向辰两句,亲自把向辰送到殿门外。
昨个儿有女儿陪着用晚膳,尚不觉得日子如何难熬,今个儿他一个人用晚膳,只觉岁月漫长,度日如年。
这样的烦恼下,他便吩咐侍儿柳儿道:“你去打听打听,看圣上在哪儿呢?”
柳儿慢腾腾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地回道:“主子,这还用得着打听吗?嘉君主子和怡卿主子刚回宫,圣上这回子必然是在陪他们呢。这会子别说主子这里了,便是皇后主子和贵君主子那,圣上也不会去的。”
唔,自己倒把董云飞和顾琼是同他一道回来的这个茬给忘了,那是的了,小别胜新婚,明帝这会子必然是疼他们两个都来不及,根本顾不上别人。
然而那柳儿看他沉默了,并不停止讲话,反而继续用教训人的语气道:“奴才劝主子,以后少打听圣上的行踪,知道得少,还不那么痛苦。”
冷清泉有些受不了了,以前侍儿们哪个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像这般当场顶撞他,恨不得教导他怎么做事的情形几时发生过?他扬了声音叱问这柳儿道:“你怎么说话呢?你在教训本宫吗?”
柳儿听他这么说,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挺直了脖子答道:“主子,奴才这么说都是向着主子的,主子可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奴才们已经被内侍都知、柳相国、皇后殿下,连着教训了三遍了,她们全都不许奴才们再由着主子行事。柳相国说,主子做错事,全因奴才们不懂得匡正,只要主子再做一件错事,她就把奴才们送去守皇陵。本来这话奴才也不用跟主子说,奴才过不得几日就要脱役出宫了,可是想着主子平日待奴才还是不错的,奴才便跟主子说这么一声,算是全了主仆的情分了。”
冷清泉跌坐在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他明白了为什么昨个儿他让人去禀报圣上,侍儿们一个也不动弹,感情他们已经提前得了告诫了。
柳儿瞧了瞧他的神色,便迈步退了出去。他心里头比冷清泉还要烦恼,他家主子被收了协理六宫之权,这事也不知道传没传到外面,倘或那位杜大人知道了,不肯再娶他,他岂不是要成为被妻家悔婚的男儿了?然而他今个儿去找原本给他传递家信的御前护卫,想让家里头留心着杜大人回京后的动静,那御前护卫却说内侍都知大人发过话,谁也不许再私自替宫里的侍儿往外传信,所有的家信都必须交由内侍省当场打开查验过,方才能够送到外面去,送信的途径也是内侍省负责安排。他得不了的外面信,又不知道杜方娜会不会悔婚,心里头烦得跟猫抓一样。
“主子,您别生气啦,圣上一定会来看您的。”柳儿走后,玲珑殿里最为老实的杜儿站在一旁小声地开了口。
冷清泉平日里看不上这杜儿,觉得这杜儿太过老实,出不了什么有用的主意,此时仍旧认为杜儿说不出什么能够真正安慰到他的话,便不接杜儿的话茬,眼睛扫了一下院子,询问道:“良儿呢?良儿去哪儿了?”
良儿是个灵透的,或者能够给他想个主意也未可知。
“主子,良儿哥哥家里的人今天有事找他,他请假回家了。”杜儿老老实实地回复。
冷清泉烦躁地摆摆手,“罢了,你也下去吧。”
他最怕的事果然发生了,明帝把他带回来之后,就放到一边不管了,看这架势,没准这情形要持续上半年,这日子,可怎么过呢?
他的眼泪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流了下来,初始尚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来,后来想到明帝今晚是不会来的了,他便是哭得再大声,她也听不见,更不会抱着他哄劝安慰,他便伤心地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