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散

云飞居然都是知情的，知情他们两个还能够不哭不闹，当真是好度量好涵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将军胳膊上能跑马，自己跟他们比，好像心胸狭隘了些。

只是，哎，他又一次看向明帝，天子正当壮年，既已打破了那句永不纳新的承诺，眼下天下一统，漂亮男儿比以往多了何止一倍，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年轻貌美的男儿会涌进宫来。

这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他以后再也无法拥有了吧？

他心里头默默地厌弃了自己一把，明明知道天子出尔反尔，与姚天那些风流好色的渣女没有任何区别，自己就算是为了公务不能与她和离，也应当地决绝地与她划开距离，可是自己不仅做不到决绝，还因为以后可能再也无法亲近她而痛苦。自己真够没骨气的，这样子没骨气，哪里会有人看得起？

明帝却是有些不解了，江澄怎得讲完了小莫有孕，就不再说话了，而且表情看上去比刚才还难过，她轻声催促道：“澄儿，你先别管小莫怀不怀孕，你先跟朕讲讲，你到底为什么这么难过？”

唔，自己好像只顾自怜自厌了，把最关键的事给拉下了，江澄连忙用手背擦擦泪水道：“小莫前个儿去找尚然兮了，让尚然兮给他处置掉。陛下，你要是想留下这个孩子，你就抓紧阻止吧。”

明帝有些意外，小莫怀孕了，居然不去找赵湘要求赵湘娶他，反而想要处置掉？这是什么思路不过吃惊归吃惊，她仍旧表示愿意帮这个忙：“朕待会儿就让护卫传赵湘来见驾，澄儿你就放心吧。”

都这样子了，他还怎么放心？他这辈子都放不了心了，大概等将来明帝有了新的宠君，他彻底被弃置一旁了心如死灰了，才会放心吧。

明帝看江澄神色悲凉，猜测自己是疏忽了什么关键信息，她努力揣测，还没等揣测明白，便听江澄问道：“陛下，你喊赵湘来干嘛？赵湘她虽是椒房贵戚，却也是年轻女子，瓜田李下不方便，你要是想将小莫临时安置起来，不如派吴欢去。吴欢在休假，行踪不易惹人注意。”

明帝一怔，只觉云山开始露出真面目了，她抽丝剥茧般地梳理他话里的信息，一个大胆的念头爬上脑门，她张大了嘴巴小心地询问他：“澄儿，你不会以为小莫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吧？”

江澄倏地看向她，声音里是小心又雀跃的欢喜：“难道不是吗？”

明帝笑着看他：“当然不是啦，不然朕说喊赵湘干嘛？”她说到此处也就明白他为何伤心了，她又好笑又好气地道：“这个赵湘，朕今个儿非把她揍一顿不可，她惹得风流债，让朕给她善后，还害得朕的澄儿哭成这个样子。光澄儿这一夜流的眼泪朕揍她十拳都算少的。”

江澄有些不敢相信，但明帝的神情很是自然坦荡，不像是装出来的，不过他还是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他抓住她的胳膊进一步确定道：“陛下怎么知道是赵湘的？”

这样的事，总不可能是小莫自己告诉明帝的吧？

明帝微微一笑，抬手勾勾人的下巴，问道：“澄儿饿不饿？朕让人传了午膳，边吃边讲吧。”刚经过这样的一场虚惊，江澄比平时更想要顺着她，当下乖乖地点头：“臣侍听陛下的。”明帝看人如此柔顺，又是心疼又是喜欢，揽了人的腰将人带到一旁的餐桌上，而后自己走到殿门前吩咐宫侍和护卫们道：“传膳，朕和左相在此处用午膳。再派人去趟安远侯府。”

江澄在椅子上听到，连忙高声喊道：“陛下，让人去天禄园，赵湘在天禄园。”

明帝连忙调整旨意：“别去安远侯府了，速去天禄园传赵湘来见朕。”

她吩咐完，就快步走了回来，笑盈盈地坐在主位上，看着江澄感叹道：“澄儿也太容易哭了，为了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就哭成这样，要是把眼睛哭坏了，可就太不值了。”

江澄也觉得自己的举动过于好笑了些，不大敢看明帝，低了头道：“然兮说是陛下的骨肉，臣侍就信了。想来然兮也不知道情况，他也是乱猜的。”

明帝无奈地笑笑，“你呀，下回再遇到这样的事，直接来问朕，别自己猜来猜去的。”

“臣侍记住了。”江澄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亏得他昨个儿夜里决定不让安澜面对这样的难题没去把事情告诉安澜，不然此刻哭红了眼睛的怕是就不止他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