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谐和鸣
闪电的动作完成了第一遍打磨,开始拿砂纸进行第二遍打磨。少年见状,越发卖力地拉风箱。
而那老银匠已经在硬木上进行银条的圈圆了。
林从的速度越发地快了些,砂纸飞一般地绕着银条。铺子里鸦雀无声,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林从的手上。
林从进行到第三遍精细打磨的时候,老银匠完成了圈圆,她手上已经是个成性的银镯了,接下来要做的只是抛光。
谁先完成,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悬念了。林从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看样子是有些着慌了。
“从儿稳住。”明帝适时地开口了,她已经瞧得分明,林从只要顺利地完成余下的步骤,胜负就犹在未定之间,若是一着急出了错,那可真要输了。
明帝说完之后,林从的手指不再颤抖,速度却也慢了下来。他用钳子夹着银条在炉子上过火的时候,老银匠已经动作熟练地用玛瑙刀完成了银镯的抛光,开始悠闲地喝水歇息。
铺子里的人仍旧认真地看着,没有人说话,也没人离开。
林从在众人的瞩目下用锤子把银条圈圆,到抛光的时候,却与老银匠不同,他用的是黝黑少年提前准备好的稍微加了一点点水的碱面,拿镯子在碱面上滚了几遍,镯子就光洁铮亮了。至此林从的镯子也已经做好了。
明帝松了一口气,围观的女子们也开始轻松地发声,“这紧张的,跟看两军对垒一样。”
那老板娘子让人拿了个托盘出来,把老银匠的银镯和林从的银镯都放在托盘上,邀请客人们品鉴。
托盘送到跟前的时候,明帝拿起两只镯子分别看了一眼,果然林从精雕细刻的鸾凤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不是老银匠的朴拙鸳鸯可以媲美的。
三成客人中一成赞成老银匠,两成都赞成林从,甚至有客人要求购买林从打制的这个镯子。当然不能让从儿的东西落在别人手上,明帝向着凌影使了个眼色,凌影走上前去与老板娘子交涉。
那想要买镯子的客人不甘心,凌影眼看着明帝,话说得十分硬气:“我家主人是这位公子的妻主。”
身为林公子的妻主,明帝正拿着帕子给林从擦汗,客人见这情形,只得放弃。
镯子拿了回来,林从看着明帝的眼睛,低声言道:“这个镯子,侍送给妻主。”
明帝有些意外,这是林从辛苦打制的第一个银器,她以为林从必然想要自己留着把玩,没想到林从选择送给她。
男儿始终把她放在第一位,这份心意她自然不能推辞,笑吟吟地点头:“从儿给妻主戴上如何?”
林从低了头,拿起她莹白的右手,把尚且温热的镯子穿过她的五指和手掌,给她戴在肤理细腻的腕子上。
明帝待林从一戴好,就把林从的手牵在自己手上,而后肃声对那老板娘子道:“男儿家做起工来不比女儿差,工部开的铺子中就有不少男工匠,老板是做生意的人,心胸还是要开阔些,以后善待这小银匠,莫要欺负他,也莫要克扣他的工钱。”
老板娘子虽然不知道明帝的身份,但她看身后站了好几个护卫,夫侍又是这样出众的美人,自然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当下笑得跟个南瓜花一样:“小的明白,这位官人只管放心吧。”
明帝微微一笑,等林从叮嘱过那黝黑少年,她便与林果君十指紧扣地返回了隔壁天心楼。顾琼犹自在忙,见她和林从过来,也只是打了声招呼就继续指挥伙计们干活了。
明帝等了一会儿,腹中越发饥饿,就有些不大耐烦,林从感知到了她的烦躁,低声道:“侍留下陪琼哥,妻主先回去吧。”
明帝摇头,她没用膳,可顾琼也没用膳呢,店里又全都是男孩子,这样子忙法主仆都会吃不消的,她看着顾琼,扬声道:“明个儿早点过来就是了,这会子先回去用膳,再忙也不能不吃不喝啊。”
她的话说得甚是体贴,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
顾琼听了,立刻停了下来,却又看着她小声道:“妻主容侍拿上账簿再走。”
这意思是晚上回去还要看账簿了?明帝很不赞成,但想想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风格,她也就没有拦阻。
顾琼拿好了账簿,又叮嘱伙计们关好门窗,小心火烛,这才随着明帝往大门外走,车夫早就等候在门口了。
明帝和林从两个并辔而行,顾琼坐车跟在后面,凌影几个护拥在车子两侧,一行人往州衙赶去。
天上月已半圆,柔和的月辉洒在青石路面上,格外地惹人喜爱,林从忽然道:“中秋要到了,咱们今年看来是要在外面过中秋了。”
明帝听了,勒缓了马匹问林从道:“从儿是想景儿了么?”
姚天男子有了女嗣,心思通常在女嗣上用得多些,她们出来一月有余了,林从想念女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林从冲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妻主这回可没猜对,侍想的是难得陪妻主在外面过节,一定别有一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