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高讵乏邻
听了就笑了笑,一针见血地言道:“不是东西的事,那就是感情的事呗。陛下不喜欢他,连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做。景卿真是可怜,臣侍当初没和陛下心意相通的时候,也不至于连生日都没得过。”
明帝听了越发懊恼,小声辩解道:“朕没有不喜欢他啊,朕只是疏忽了而已。”
沈知柔听了,悠悠地叹了口气:“陛下这个疏忽,可有点伤人的心啊。若是每一个后宫的生日陛下都不知道也就罢了,偏偏只有他的陛下不知道。他看着陛下给别人过生日,这个过完那个过,过完今年过明年,他的生日陛下连知道都不知道,他该有多难过呀。”
明帝已经听不下去了,江澄的生日就在薛恺悦生日的前头两天,她丝毫不知,还懵懵懂懂地嘱咐江澄怎么样给薛恺悦张罗生日。
她一想到江澄当时的心境,就觉得心尖儿都在颤,这种感觉一如当初她听到江澄跟她讲,他怎么样鼓足了勇气进宫来看她,怎么样伏在玲珑殿的房顶上看她和冷清泉亲热,又怎么样黯然返程一个人哭肿了眼。
“朕真是太过分了,简直是姚天第一薄情女”,明帝双手捂着脸,给自己下了定义。
许是看她太过自责,沈知柔没再指责她,开始给她头上冲清水,冲了几舀子,又细声细语地宽慰她:“陛下也不用太自责了,这么多年,陛下都不知道景卿的生日,除了陛下对他不够上心的缘故,以臣侍看,他多半自己也不想过生日。”
这个说法就值得寻味了,明帝竖起耳朵,认真地询问道:“澄之不想过生日?柔儿何以这么说?”
沈知柔暂停了冲水的动作, “臣侍不过是以常理推测罢了。”
“说说看。”她无法把过去的疏忽给抹杀掉,可是总要知道问题之所在,才能更好地弥补。
“以常理来说,如果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想要过生日,那他不可能忍了几年都不提这件事,尤其是别人过生日的时候,花团锦簇热热闹闹,他只要羡慕地说上一句半句,往他自己身上引上一引,总会被人关注到的。可这么多年,别说陛下不知道景卿的生日,便是臣侍几个,也没谁知道。既然大伙都不知道,那原因只能是他不想让大家知道。”
这分析很是合乎逻辑,明帝啃着手指甲询问道:“可他为什么不想让大家知道呢?”
沈知柔沉吟了一会儿,方才道:“这个问题臣侍也想不明白,不过臣侍以己度日,猜测他多半是不想让人尤其是不想让陛下注意到他的年龄。臣侍今年二十四了,都说男儿一过二十四,青春韶华就过完了,臣侍恨不得永不过二十五岁的生日。”
明帝听了,立刻就接话道,“柔儿胡说八道呢,姚天女神你不用管他。”
沈知柔笑了笑,给她头上冲最后一遍清水,“景卿他回宫的时候,就已经二十六七了吧?宫里的男儿个个比他小,果君嘉君当时都只有十六七岁,他那会子的心思啊,估计恨不得让陛下以为他只有二十岁。这两年他三十了,男儿三十一大关,他就更不会提过生日的事了。”
这话有道理,明帝认真地点点头:“朕知道怎么安慰澄之了,多谢柔儿给朕指点迷津。”
沈知柔已经给她冲完了清水,正准备起身去架子上拿帕子,明帝见状连忙道:“朕自己来就好,柔儿且歇歇。”
她说着抬腿从浴桶中走了出来,三两下到得衣架前,自己拿起帕子擦水渍,擦了一会儿,就自行穿上浴袍,又给头上罩了块发巾。
明帝把自己收拾利索,沈知柔也已经指挥侍儿们把浴桶清理干净了,明帝见状,便问沈知柔道:“柔儿要洗沐吗?”
沈知柔摇头:“臣侍来之前已经洗沐过了。”
这还等什么?明帝一伸手把沈慧卿打横抱起。
云收雨住,明帝惬意地抚着沈知柔单薄的肩膀,问了个她刚刚想到的问题:“柔儿今晚很替澄之抱不平,朕印象中柔儿和澄之关系一般吧?何以如此向着他呢?”
沈知柔很有些乏了,声音黏黏糯糯:“陛下忘了景卿替永乐争取封号的事了?”
明帝瞬间了悟,沈知柔反手抱着她的腰,在她怀里找了个更为舒服的位置:“虽说给永乐封号是陛下的意思,可景卿那会子正被人攻击得厉害,文卿的三皇子也没有封号呢,他若是不为永乐争取,那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明帝心中五味杂陈:“澄之待人是极好的。”
沈知柔的声音越发地小了些:“陛下莫要因为他人好就疏忽他,人心都是肉长的,陛下疏忽多了,他就该心寒了。”
她不能让澄之心寒,明帝做梦都在念叨这句话,自然也就睡不踏实,刚过四更天就醒来了,她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沈知柔,悄悄起身去给江澄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