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火独明(一)
坚毅的美,他喉结一动:“从玑”
绾容霍然与他对视,两汪清澈的眼眸与他的桃花眼相对,双眸微微扩张,一双水杏眼有几分像小鹿,透着几分讶然与稚嫩。两人站在不远不近,能够微微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你不必信我,但我一定会信你。”他薄唇微启,绾容只觉得他声如甘泉。莫名地,绾容感到了有一丝触动,却又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她避开他的目光:“不能这样对人没有防备心,你我之计,我会尽全力,但你也不得松懈,像这样的信任,我不希望你给任何人。”包括我,绾容说至严肃处又恢复了严谨神态,这是将最后一句咽回了喉咙。禹若点头,双眸复又盈满笑意:“谨遵少主教诲。”
触及“少主”两字,绾容不自觉的浑身一凛,眼瞳微张,有几分不自觉外露的慌张。禹若察觉心下有几分狐疑,但随即,绾容立即浮起笑容:“胡吣什么呢!”禹若以为自己一时晃了眼,绾容却不自觉警觉起来。
后日清晨,绾容上了妆着一身银红色西府海棠宫缎有几分大气优雅,却因为她模样冷然精致,并不能显出如皇后或是王妃般的雍容。禹若候在前厅,绾容自垂花门出,入前厅。禹若见她难得着亮色,初见时竟有面目一新之感。触及她眉目之时,却见不知是否因为妆容的缘故,绾容今日竟又有几分像从前的慕容二娘子,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眼神才复又清明了。
绾容见他着玄色绣红的锦衣,因为咬了自己舌尖的缘故,眼里多了几分水意,两人各怀心思,走至门前,绾容扶了藕香的手上了马车,两人俱是无言。
至徐府门前,绾容下车,她一抬眸触及“徐府”两字,心下不免酸涩。潘嬷嬷立于门前:“王妃,夫人等候多时了,可算盼来了。”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府。程氏一眼望到绾容,几乎踉跄着站了起来,绾容向下欠了欠身,程氏一把将她扶起,然后自己行礼,绾容将她扶住,握住她的手,程氏见了此举,似是双目被刺痛了,她几乎克制不住地迎上去,紧紧反握住绾容的手。意识到此举的失态,他又看向一旁的禹若,他却并未有异常神色。绾容似是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母女两人到侧间说体己话。
另一边徐诚同徐熠两人迎接禹若,三人去书房谈话。程氏细细地关怀绾容,绾容却意兴阑珊,她笑对道:“他如何敢对我不敬。”又反复宽慰程氏几句。
午间,五人一起用的饭,徐熠去温书了,四人坐着,禹若欲开口问一些夺嫡之事,又觑几人神色不好开口。绾容却是自在开口:“父亲既要当天子近臣,凡事要深思,却也不能多思,要让大家对您放心,而不是以为您聪明,父亲遇事不必顾及女儿,反而要在外有时无意表现出对王爷的不满,好让旁人相信王爷同女儿不过表面夫妻。”
两人皆有几分迟疑,程氏望着绾容:“我知道这是为了让大家相信徐家的势力,不会为王爷所用。只是......如此,晋王若想收用谋臣便难了。”
绾容闻言,唇角一勾:“不是要让大家以为徐家不会为王爷所用,这样未免太假,只是要告诉他,即使有姻亲,但因为夫妻感情淡薄,徐家同晋王府比寻常姻亲生疏,徐家首要的还是忠君。”
她看着徐氏夫妇,语气里并未有贸然提出见解的任何不安,紧接着她换了副审视的目光看向禹若,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我想王爷暂时不太需要自己的谋臣,”她又看回徐诚:“如今父亲您上任后军中培养亲信不可操之过急,其他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毕竟魏州军的校场我也是见过的。”
然后未曾回头看禹若:“我知道几个能人,已预备好留给你,时机到了会引你们见面,只是你能不能为你所用,这全凭你的本事,还有,这些人交不交心,交几分心,你自己掂量,这几日你校场的军务也要了结了,军中不适合待了,也是时候替你在朝中某个职务了。”
几人论至黄昏,两人方回王府,程氏在门口自又是伤神不已,绾容宽慰了许久,禹若望着依依惜别的一家三口确是有几分走神,他总觉得绾容对父母太过淡漠了,忽又想起她对谁似乎都很冷静,便就此略过不提。
绾容回了指月阁,喝了碗银耳羹,便不再用饭了,点了灯,坐在榻上,又是一室寂静。
夜间,仍是有几分料峭,偏巧有一阵细密春雨,虽沁着些许寒意,却也使绾容的头脑变得很是清明。她斜倚在榻上,望着窗外,似是有几分痴了,唤了秋扇入内:“将此信自小门送去定国公府,记得带伞。”秋扇诺一声,她却不曾抬眼,又望了一阵雨,才又怅然若失般举起手中的《南华经》。
驱车另一项秋扇将信送至定国公府门口,里头一个小个子女使接了信秋扇,秋扇将手中的伞同女使手中的伞交换,身影交错间,在耳畔呢喃:“银杏,留个心眼,藏好自己。”她呼出的气拂动在银杏镂空雕花的银耳坠上,耳坠轻摇,几丝微雨沾染其上,闪烁着清亮的光。
次日清晨,绾容披着鸦青色披风去了闲花阁,不一会儿林意蕈紫色宫纱襦裙也入了内,一见了绾容,便眉目飞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