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的手稍微放松了些。
步无事终于带着侍卫气喘吁吁赶到,来到步宴彻面前:“九少爷!小的我带着人来了——哎哟,您都处理好啦?”
步宴彻瞥了他一眼。
步小将军如今心情明朗了些,也就没同步无事计较,把剑往旁边一丢。
步无事殷勤地赶上去,他看了眼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又呜呜咽咽什么也说不清的云公子,随即毫不惊讶地转过脸来,从怀里取出个干净锦帕来,递过去问步宴彻:“九少爷,这人怎么处置?”
“扭送官府。”步宴彻接过帕子不轻不重地擦了两下手,把血迹尽数擦干净了,神色淡淡,“云家大公子私自豢养死士,意图对卫国公府嫡女不轨,再加上他身上那两条人命,够他定个死罪。”
步无事愣了下,讷讷道:“可是云大公子先前的事早已经压下去了啊?”
步宴彻本没在看他,听见这话,不禁长眉一挑,抬眼盯着步无事:“他能把从前的案子压下去,我就不能翻上来?让大理寺重审。”
“是!”
步无事领命而去,步宴彻这才转过身,一眼看见俏生生站在一旁的苏莺珠,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做的不错。”在他赶到之前拖住了时间,至少不是完全被动。
“他这样的人,早该被废了,省得祸害清白女子。”苏莺珠神色带了点小小的骄矜,似乎在同他炫耀,“我出手,一击即中。”
“嗯。”步宴彻目光也柔软了几分,他蓦然笑了一下,和苏莺珠面对面站着,“走,送你回去。”
苏莺珠摇头:“卫国公府的马车来接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步宴彻随着她的话望向街角,果然一辆马车正急急朝两人这边赶来。
“……”
两人顿时相视无言。
就这么僵了几秒,苏莺珠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问他:“那,你现在去哪?”
“我现在去哪,取决于苏姑娘愿不愿意让我上马车。”步宴彻闲闲散散倚着廊下朱漆的雕栏,脸色有点苍白,唇畔却止不住地绽开笑意。
刚才打斗太激烈,背后的伤口好像再次被撕裂了,只是他没注意,如今放松下来,才感觉到几分疼。
他本意只是逗逗苏莺珠,毕竟以她平日里对他的冷淡模样,步宴彻完全不觉得苏莺珠会同意他陪她回去。
他见苏莺珠沉默不语,也知道他的珠珠怕是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拒绝他。步宴彻无奈地轻轻笑了一声,正要开口解释,却听见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那行,你送我到国公府门口好了。”
步宴彻意识空白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苏莺珠在说什么,他惊得险些站不稳,清俊的眉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呆滞的表情落在苏莺珠眼里,惹得她弯了下眼,不知为何有些好笑。
“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她转身欲走,“反正是卫国公府的马车,本来也只是来接我的。”
“愿意!愿意!”少年顿时跳起来朝她的背影追去。步宴彻人高腿长,抢先一步到了马车边,伸臂给苏莺珠掀开车帘,抬得高过了车顶:“你家金崔不在,今日没人扶你,自己慢些,别摔着。”
苏莺珠本想说她又不傻,怎么可能摔着,但此时她跟步宴彻距离极近,近得几乎要贴上,少年干净凛冽的气息就这么笼罩着她,哪怕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搏斗,他却好像轻轻松松从哪里游玩回来,锦袍也明明朗朗,不见半分污迹。
苏莺珠难得害羞了两分,但是她素来冷静,脸上什么也不显,唯一的表现是不再吭声。
步宴彻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苏莺珠嫌弃自己,赶紧自觉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坚决不讨未来夫人的嫌。
苏莺珠的满腔羞涩就这么被步宴彻的闪躲扑灭了,她想起从前步宴彻对闻云瑶的倾慕,心上刚生出的几分亲近瞬间冷却。
是她忘了,步宴彻本来也不是自己心甘情愿接了这门婚事的,不过圣旨难违罢了。
那为什么要来救她呢?是怕她出了什么事,会毁了步家的名声吗?
苏莺珠暗暗松了口气。她向来最在意卫国公府的名声,这么一想步宴彻的行为倒也可以理解了。
步宴彻若是知道自己的一个侧身被苏莺珠解读出了这么多意思,只怕早就后悔得肝肠寸断。
但他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苏莺珠坐好了,就也利落地跳上车来,放下帘子。
车夫重新赶起车,昏暗的车厢里,苏莺珠与步宴彻相对而坐,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厢里毕竟空间密闭,没过多久,苏莺珠鼻尖就隐隐闻见了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她心里咯噔一下,抬眼并不清晰地看向对面的步宴彻:“你受伤了?”
一片昏暗中,她听见步宴彻笑了声:“没事儿,我回去自己处理一下就行。”
苏莺珠有些过意不去,她垂下眼,轻声说:“今日的事,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