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

本来以为只是部门内的会议，如果林之初知道是有公司高层的参与，并且她还要上台讲解的话，她一定不会穿着这件不伦不类的外套。

顶着上首公司股东的眼神压力，周围大家都穿着整齐，连她的直属上司都穿着整齐的西装，林之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凉鞋，双脚不自在地内八，她又拢了拢胸前的外套，扯了扯挽上去的袖子。

上面在讲什么，她已经听不下去了，脚背拱起，脚趾开启一项大工程，后槽牙咬得死死的，键盘按键都快被她指甲扣下来了。

“林之初”

“林之初”

直到身边的组长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啊，什么。”

如果此时面前出现一面镜子，她就会发现她像极了一直出现在狼群里清澈愚蠢的哈士奇。

周围出现了一些笑声，组长的脸都黑了。

林之初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巨大的响动。

组长小声提醒她，“你上次做的那个PPT，上去讲一遍。”

“哦哦。”林之初不敢抬头看桌子上这一圈人的神情，抱着自己的电脑上去了。

其实她全程大脑空白，根本不敢抬头，因为她知道，只要一抬头，就会看见好多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但好在之前准备充分，她业务能力也一直是公司里的佼佼者，所以尽管手像装了马达一样抖个不停，嗓音也还是平静的，清晰流利地把她准备好的东西讲了个清楚。

会议结束，回到工位上后，林之初感觉这一天简直生不如死，她疲惫地趴在桌子上，桌面上手机震动，她无精打采地拿起来一看，是张本善给她发的信息。

[晚上几点能回来啊，想吃什么。]

林之初可算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坐起来抱着手机疯狂打字，对张本善大倒苦水，把今天发生的事跟她吐槽了一遍。

两人不愧是互损多年的顶级损友，张本善抓住痛点对林之初进行了一通全方位的嘲讽，把林之初气得够呛。

林之初把手机一扔，像只气鼓鼓的小仓鼠一样趴在桌子上生闷气，一面思索如何反击，也要让张本善痛一痛。

她翻了翻手机相册，翻出几张张本善丑照，选中，发送，一气呵成。

想着张本善在家里气到跳脚，她不禁笑了出来，心情放松许多，把手机放在一边，开始工作。

过了没几秒，手机果然开始疯狂震动，用膝盖想都知道是张本善在骂她，林之初笑得更开心了，她放任手机在一边响，没去理会。

过了一会儿，她完成了一部分的工作，才又拿起手机。

看到不止张本善给她发了信息，还有其它几个同事，林之初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不过手指的条件反射比她大脑的思考要快得多，她啪一下，很快啊，就点开了张本善聊天界面。

[你在干嘛啊]

[你在工作群里面发的什么啊]

[\\刀\\刀\\刀]

[快撤回啊啊啊啊啊啊]

[回信息啊啊啊啊啊]

[马上两分钟了]

[傻逼]

[\\狗屎\\狗屎\\狗屎\\]

[林之初，你好样的\\微笑\\微笑\\微笑\\微笑]

[你最好别回家\\微笑\\微笑\\微笑\\]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林之初感受到了凛然的杀意，她手指颤抖，鼓足勇气点开了工作群。

群里鸦雀无声，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镇住了，最近的几条消息是在屏幕右边的......几张张本善的丑照。

林之初当即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她的血管中爬走、啃食，大脑发胀，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点开其它几位同事的未读信息。

[宝儿，你信息是不是发错群了]

[快撤回]

[对方拍了拍你]

——

林之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下班时间的，这一整天，她手脚冰凉，面色苍白，失去了听觉，断开了与外界的联系，脑中不断循环播放张本善拿着菜刀追杀她的画面。

直到夜幕降临，办公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稍稍缓过来，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浅茶色写满关切的眼睛。

原来宋怀瑾还没走，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了，空空荡荡的，写满寂寥的滋味。

落地窗外暖黄的灯光替代漫天的星辰，在路边连成一条线，延伸向天边，照亮外出人回家的路。

层层叠叠的高架桥上车流不息，市中心的灯火永远不会熄灭，在一幢幢耸立的高大建筑之间，他们两个普通人是多么渺小啊。

办公室里的灯熄了好多盏，只剩下黯淡的光亮，宋怀瑾温柔的面孔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