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协议

温清离此时插在衣兜里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往她的心脏上狠狠捏了一把。

连呼吸都跟着漏了一拍。

她抬眸张望，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那男人的双眸像是被雨水冲刷过，湿润清澈，仿佛带了电，刺到心脏，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头涌了起来。

在那样的情境下，他整个人都像是用很温柔的笔触一笔一笔点染上去的，一团光点染在黑暗里。垂下眼帘，像是在极力遮掩自己眼底的悲伤与苦涩。

他微低着头，更显鼻骨直挺，嘴唇莹润泛红。肤白腿长，细腰窄臀。眼睫下一双秋水湛湛的眸子虚虚投在自己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

温清离僵愣在软椅上，也没说话，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看。

四周的空调外机运作声好像在这一刻缓缓消散，记忆里那个在暖阳下奔跑的少年与眼前的人影重合上，那段尘封的记忆全部被唤醒。

她七年前为了梦想能毫不犹豫狠心抛弃的人。

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过了许久，氛围已然降到了冰点。

温清离迅速收回视线，微蹙了下眉，眼里的温度慢慢低了下去，

“你来这儿干什么。”

没有温度的一句话。

时过经年，女孩儿那双含水秋眸般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出往日的倾慕与爱意，取而代之的是淡漠与疏离。

肖聿白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深邃的眼眸含着审视望向她，缓缓绕到她旁边的软椅上坐了下来。

他应得轻飘，瞥她一眼，嗓音低沉且带有磁性，像是将其缠绕在舌尖细致反复地品磨了一番，白皙修长的指节，一下一下敲在桌面，悠然道了句，

“我不来，还有谁能救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犹如千斤巨石砸在她的胸口，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凝滞的表情再也无法掩饰。她只是紧咬着牙，连带嘴唇和视线乃至全身，都跟着颤抖。

又惊又喜。

温清离眉尖轻轻地蹙了一下，“救你。”二字不断在心中萦绕着。她动作一顿，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是了，中医泰斗肖锦生在中医针灸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堪称中医界的“在世华佗”。

而肖聿白打小养在肖老爷子身边，从小耳濡目染，医术针法自然得其真传。况且温清离了解肖聿白，没有十足把握的事他不会轻易应下，说不定她这只眼睛还真的能有救。

甚至能得到救赎的不止是眼睛。

还有她的梦想。

如果肖聿白说的是真的，那一切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是……

这段感情本就是她先说放弃的，如今离别多年再度重逢，他真的只是不计前嫌，只为治好她的眼睛？

有点不大对劲，得先防一手，是何居心还有待考察。

但如果一切都只是温清离的多虑的话，那无疑是给她那颗愧疚多年的心，再度宣判罪加一等。

周斯年坐在沙发上，听着面前两人侃侃而谈，看着他们之间的沉默越来越长，就连空气都仿佛要凝固住了一般，整个房间都被这种尴尬的气氛所笼罩。

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氛围，开始笑咪咪地想要解围，

“我说，你俩能别一见面就拌嘴吗？能不能先说正事儿？”

“行啊，我本来就没想跟她呛。”

肖聿白微低着头，手指夹着半截烟，零星的火光在黑暗中并不起眼，烟身在安静地燃烧着。

随着他深吸一口气后，烟圈被缓缓吐出，烟头被摁灭后随之被丢进垃圾桶。

可温清离没搭腔，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捏着衣角，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儿，一个人独自委屈。

见她没反应，肖聿白低头不语只是轻笑，拱顶的灯光从他身侧洒下来，嘴角边的梨涡，一如往昔。

顿了约莫半分钟，肖聿白缓缓走到温清离面前，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摘下了她的墨镜。

“过来，让我看看，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男人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混杂着一丝香火味从她鼻尖飘过，之后随着他手臂动作的起伏，直直灌入她的鼻腔。

大脑中像是开启了普鲁斯特效应，七年前的画面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循环播放着。

她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扫过，然后迅速移开，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也随之加速。

就在男人的手指快要触碰到她脸上的那一刻，温清离轻轻别过头，鼻尖一红，忽得带着些许哭腔，

“别看了，已经治不好了。”

说完，眼泪便随即夺眶而出。

女孩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可泪珠仿佛留态那洁白的肌肤，迟迟不肯落下。

肖聿白微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