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她生怕自己真把柳凭风当主子了，替人家操心，忘了自己也是个命苦的人。

她只是暂时的婢女，来日还是离开这里找个老师潜心学医。

想到这，阿栖松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掀开里衣，打量了柳凭风血肉模糊的伤。

还好只是看着严重，身上没添多余的伤。阿栖将柳念青送来的伤药，均匀地散在了伤口上，略微扯过薄衣遮掩了伤处。

虽然阿栖不像寻常女孩脸皮薄，但能注意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柳姐姐留的伤药还算好用，但也架不住柳凭风这样折腾。

阿栖又想，他不做锦衣卫，起码不用受这样的伤。

刚才上药时，也一声不吭，阿栖百无聊赖地盯着柳凭风看，生怕自己的呼吸打扰了他。

她想起昨日读的杂书上好像说过什么睡觉养人，是不是受了伤，睡一觉就会好得更快一些。

阿栖蹲久了，有些腿麻。她稍稍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一低头就瞧见了柳凭风的配刀。

刀鞘似乎有血迹，阿栖将面巾浸了水，想替柳凭风擦干净污秽。

她正动刀，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别动…”

柳凭风的声音，低沉又冰冷带着浓浓倦意。阿栖有些慌乱地解释道：“我只是看它脏了，正好擦干净。”

“刀会伤了你的。”柳凭风这话像是安慰。

刀会伤了阿栖，拿刀的人也会伤了阿栖。

阿栖放下刀，弱弱地问：“你既未睡着，刚才为什么一声不吭？”

柳凭风脑中似乎绷着一条弦，他还在想这昨日的事。这个局一环套一环，他在局中又在局外。金陵城内似乎多了些迷雾，这局是谁布下的，他又如何才能破局。

阿栖打断了柳凭风的思绪，他松了心弦，出奇地回答了阿栖的话，“我在想事，想很多事。有从前的事，也有现在的事。但多思无益，所以不想了。”

阿栖本来想问是什么事，但被柳凭风这么一绕，就给绕晕了。她想说话，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却不想柳凭风突然问她，“你有什么愿望吗？”

阿栖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回答，“我想学医。”

柳凭风掀开眼皮，瞥了一眼阿栖。面黄肌瘦的小人，身量不到他肩膀，空口说出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

阿栖看着怯怯的，面对上位者她生来便如此。他们似乎能一手遮天，有着生杀予舍的权利。

她是金陵城里的蝼蚁。

柳凭风像是突然发了善心，丢下了一个许诺，“等一切都结束后，我送你去最好的医馆学医。”

阿栖怀疑地眨巴着眼睛，说话有些急切，“一切都结束，那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柳凭风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可能要很久，也可能很快。”

“一切结束之前，你得老实本分地呆着。”

“不然，性命不保。”

阿栖听了默默无言，外头有锦衣卫在追杀自己，屋里也有一个冷冰冰的锦衣卫。

她有什么办法，只好数着日子慢慢过。

毕竟，她是蝼蚁。

榻上的人沉稳睡去，阿栖坐在自己西墙的床榻上翻着杂书，书页翻过发出细碎的动静。

.......

午后，日头渐升。

烟云阁内，柳念青睡了好长一觉，这一觉没有梦。

她一觉醒来，只觉得很安静，周遭像是梦境，心口好像也空荡荡的。

外头有婢女正打扫着，有人在侍弄花草。日光透过了纱缦，她差点以为这是家里。

“沐姑娘。”

绿萝从屋外进来，身后婢女手上端膳食跟着进来。

绿萝地服侍着柳念青起身，她笑意盈盈看向柳念青，“姑娘昨日说，脸上的胭脂不好看想出去买些新的，也不知道殿下那里有没有新的胭脂。”

“殿下怎么会关心女儿家的胭脂。”柳念青懒懒看了一眼绿萝，轻声道：“我身份不便，不好出出去，你替我买些新的回来就好。”

绿萝却说：“奴婢怕挑不中姑娘心意的胭脂。”

“那便算了。”柳念青才不在意那劳什子的胭脂，她只是不想独自去见萧知柯。

绿萝似笑非笑，话里藏着话，“再过几日，说不定殿下就会赏赐新的胭脂。”

殿下，哪个殿下。

是太子殿下，还是景王殿下。

柳念青有些头疼，都嫁进东宫了，萧知柯怎么还不安分。

他就不怕自己身份暴露，成了无用的棋子。现在的她只有老实本分地呆在在东宫，才有机会替他办事。

才嫁进来第二天，见她作甚，又要敲打她。

柳念青不耐烦地摩挲着袖中刀，迟早有一日，她要和萧知柯那个疯子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