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真是漂亮啊——

夏冬春倚在栏前，望着月夜微光下的荷花池子，微风拂过她的面庞，极目向深不见底的，荷叶层叠的池塘下望去，她双目中有紫芒闪过，又极快地沉湎消散。

而在她目光锁定的池子之下，有一只身长约五六尺长、正撒欢遨游翻滚的生物身上，满是惊艳之态。

不复从前的圆润娇小，原本类似鲸鱼一般的小白如今呈曲线流畅的类龙形态，头部无角，碧身无鳞，长须从眉角随水后扬，眸中蕴含一点灵光，面颊两侧各生二小肉翼，下颌有长鳍，俊骁神雅，钟天地之秀，聚万千灵华于己，本来应该毫无光线的水底似因其而生光，水波横荡簇拥着它，如同拥护君王，俯首低眉。

不是说小白原来的模样不得她喜爱，只是过去还处于孩提的它，外表还带着初生的褶皱粗糙，圆润小胖，无害懵懂之余看着就没什么威慑力，‘萌物’让人心生怜爱，神兽却让人望而却步，心生畏戒，不敢亵渎——哪怕只是初具雏形。

更别说，这还只是小白收缩体态百倍大小的模样。

黑夜之中，水下景色在夏冬春眼中纤毫毕现，无遮无拦，在夏桔眼中，自家娘娘也不过是倚着栏杆发了一会子呆。

“这里看得不真切，”夏冬春兴致上来了“此处可有更接近池水的地方？”

“近水的地方？”夏桔只思考了小会“有的，要往那边走走，船只靠岸的地方可以弯腰触碰到池水，娘娘随奴婢来。”

盛夏夜间的池水沁凉，夏冬春将玉手轻轻放下拨弄时，能感觉到一种别样于流水的触感在她指尖滑过，与此同时——

嘤——唔—

空灵悦耳却说不上名字的长鸣仿佛跨过了世界本身的维度，层层叠叠传响在她的耳畔，悠扬美妙，使夏冬春整个人身体一清。

变化很大，夏冬春眼底蔓上了一层笑意，确认夏桔依旧神情自若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后，轻笑一声“再在此处待一刻钟，我们便回宫去。”

小白在藻荇交横的荷花池水愈发活泼起来，连带着声音也更为欢快愉悦，长鸣不止。

可见是憋的久了。

“娘娘，我们今日这般晚回去，若是皇上来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你糊涂了？”夏冬春挑了挑眉，“今儿是七夕，皇上再怎么宠爱本宫，也不会坏了他祖宗留下的规矩，必然宿在皇后处。”

“更何况，你在宴上没听见么？温宜公主吐奶病发奇怪，皇上拳拳爱女之心，哪里还有空挪出时间来陪本宫——”

“是奴婢失言了。”夏桔低下头，似乎是被爱妃昏迷给吓了一跳，这段时日皇上有多紧着娘娘她是看得到的，即使不能留宿，也时时陪伴用膳，哪怕在其他妃嫔处过夜，日日的点心嘘寒问暖也不会少，不像是帝王，反倒像个新婚燕尔情热之时的普通男子，让她习以为常，一时忘了分寸，殊为不该。

“没什么好避讳的？”夏冬春柔和了神情“宫中七夕夜宴看似欢聚一堂，实则暗流涌动各有心思，吃顿饭比什么都累，与其留情期冀于不能，倒不如在这赏月吹风来的快活舒泛。”

“瑶嫔娘娘说的极是——”一道清朗的男声从身后芦苇荷叶簇拥的隐蔽处传来，夏冬春也不意外，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