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节
自伯益和舜月入墨以后,我看向琼际山的时间多了许多。
只要望向那座山,掌守说的话和伯益最后向我展开的笑脸,就会同时出现在我脑海中。
在和月,入墨的人不能举办葬礼,也不能过多提及,所有的物品都将被事务司回收利用。
伯益和舜月俨然成为只存在于我们记忆里,在和月从不存在的人。
那时我一度怀疑,是否是自己没有兑现承诺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越是这么想着,在梦里总是见到舜月站在黑漆漆的夜里,说道。
“你们一定要回来。”一边向我笑着,招呼着手叫我过去。
我逐渐开始望着校舍内变成墙面的窗户发呆,仿佛能看见外面深不见底的黑影。
仔细想来,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掌握的念术无法解开门扇的印刻,或许我已经踏出门去,他们一起消失在黑夜里。
在暨成学校的日子,我、云杉、呈安之间,也像横亘着一道无法相互触及的薄纱。
即使我们一再尝试回到以前的日子谈笑着,然而总会从某个间隙开始,不自觉地等待不存在的人给予回应,从而突然陷入一阵沉默。
渐渐的,呈安不再频繁来找我们,我和云杉的对话也只剩寒暄。
我们闪避着对方的眼睛,仿佛一望过去就会想起,小时候六个小孩子并肩走在一起的场景。
庆幸的是,宫叶看见我们两人默不作声时,总会插在我们中间开始说话。
在我以为我们会这样渐行渐远时,常奚的出现让我们之间出现回旋的余地。
那天放学后,我避开云杉和宫叶,正无所事事的一个人坐在二层的廊道中对着琼际山发呆。
“念茹!”
突然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转头看去发现是常奚,手里还拿着一个风筝。
“去放风筝吗?”常奚开朗地笑着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故作开心地疑惑道,“你怎么突然和小孩子似的。”
常奚把手里的风筝递到我面前,“突然想玩,一起去吗?”
细想现在无所事事的自己,我应声答应道,接过常奚手里的风筝,仔细看来是一只彩色的蝴蝶形象。
等出了环城中门来到外面的草坪上,常奚带着我跑起来,看着手里的风筝飞得越来越远。
我又被悲伤掩盖分了心神,心里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说过的话。
“回不来的人和死去的人有什么区别?”
我对自己把这句话影射在最要好的玩伴身上感到不快,心中的不甘与无力不停,在心中打起死结。
回过神来,风筝线已经断开,蝴蝶风筝已经飞离很远。
当时的情况,使用念术应该可以揽回来,可是我的心里,一再认为这是对我肮脏的想法做出的惩罚。
直到常奚走过来握住我拿着线的手,沉默地看着我。
“断了。”我有些逞强地笑道,望向飞得只有芝麻大点小的风筝。
常奚依然平静又柔和的嗓音说道,“想把他们拉回来吗?”
“拉回来,再系上,不会有痕迹吗?”
我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突然明白常奚意指我和云杉、呈安的关系。
“重新换根线不就行了。”他轻松地说道,眼睛看向天空中飘着的黑点发动印刻,接着说,“让我帮你好不好?”
常奚从以前就是这样,总是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说,只当有人需要他时,就会主动向他人提出帮助。
当时我的视线已经模糊,声音呜咽着,只记得自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拼命点着头。
从那之后,常奚总是借着各种名义,带着呈安更频繁地来到我们教室。
起初我们看向对方还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是常奚在中间恰到好处地接话,让我们的话题总是聊不完,似乎我们之间的缝隙,被再次填满一般。
我心中不禁想到,或许随着时间泯灭悲伤,由于我们依然对彼此心存念想,总有一天我们坐在一起能够向过去一样。
一个月后,通识课的主讲老师把我和云杉叫到办公室,告诉我们被特别允许参加这次众议会。
第二节
和月的众议会由所有成年人以及五年级以上的暨成学校学生参与。
按照规定,暨成学校三年级以上可以旁观参加。
想来这次的众议会内容,应该和伯益和舜月的事情有关。
那天,我和云杉呆在办公室里和老师相对而坐,她两手摊开轻声说道,让我们闭上眼睛 ,将手附在上面。
触碰到老师手掌的瞬间,我睁开双眼的刹那看见满眼金黄的光芒。
耳边传来芦苇随风摩擦窸窣的声响。
缓缓睁开眼睛适应光线,我发现我站在半身高的麦穗田中,像极了在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