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陆凛月道:“生性愚钝,不曾读过什么书。就算读过,也都忘了,不曾学到过什么。”
他们俩对话不咸不淡的,倒把惊蛰急得团团转。自她看来,她家小姐是个女孩儿,自然是要矜持些的。可这江世子未免也不会搭话了,男男女女初次见面,哪有问人家女孩儿读什么书的?
因着开国皇帝是个女人的缘故,大夏风气开放,女子也可在外走动,男女大防没有那么明显,但到底还是以针凿女工为要。名门的女儿是要读书的,但没听说过大肆宣扬才情的。
江宴只说了这么几句,又卡住了。他实在不知怎么和女孩子打交道,尤其是和心仪的女孩子。
他无论说什么,陆凛月脸上都是淡淡地,江宴总怕说错了话惹她厌烦,可若什么都不说吧,两人气氛又实在尴尬,江宴又怕她觉得自己木讷无趣。
虽然他好像就是一个木讷无趣的人。他其实很想和陆凛月一诉衷肠,但是里里外外的丫鬟站了满屋,实在不是个适合说私密话的地方。
等到江夫人回来,气氛终于有所缓解。
江夫人看了江宴一眼,就知道侄子是一点儿进展没有了。
陆凛月告辞道:“正好母亲回来了,有好友相邀,女儿不得不告辞了。”
江夫人颔首:“好孩子去吧。”
等到陆凛月走了之后,江夫人屏退屋内婢女,她和江宴是亲姑侄,又差了这么多岁数,根本不怕别人瞎传流言蜚语。
她看了一眼江宴,芒寒色正的少年此刻脸上还红云未消,江夫人叹了口气,开口道:“阿宴,我问你,你前几日和我所说之事可是认真的?”
江宴在姑姑面前倒没有那么拘束,他脸色更红,却急急忙忙道:“当然都是真的。”
江夫人道:“凛月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心都是肉做的,你现在年少成功,说起来算是她高攀了你,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她跳进火坑。身份既然有别,依仗的不过是丈夫的尊重爱惜罢了。你可能做到?”
江宴道:“姑姑,我的为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江夫人自然清楚,她这个侄子,年纪不大,却是个十足十的小古板,就算爱意消失殆尽,也会与妻子相敬如宾一生。
“沧海变桑田,真心不过顷刻,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江宴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江夫人看着他年轻信誓旦旦的脸,心中不由冷笑一下。世间男子,大都薄情寡义,她平生所见所识者,未有从一而终。初见时新鲜热乎,自然是爱若珍宝。但哪怕是最昂贵的夜明珠,也禁不住朝夕相对。
她心中这么想,却仍然道:“好好好,你这么说,姑姑也就放心了。”
既然世间男子大都如此,嫁谁又不是嫁呢?情爱并非一生所求,像她如今这般,荣华富贵,儿女绕膝,不也是很好吗?
*
既陆晃入仕之后,陆府短短几月之内,居然又迎来了第二道圣旨。
陆府众人都穿戴整齐,跪在最前面的是陆谊。
陆凛月也平静地跟着众人跪下,太监尖戏的嗓音好像在唱戏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陆氏女,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正值及笄,妙龄之年。今安乐侯世子江宴,文武双修,更久慕淑女风仪,欲求之为妻。庙卜得吉,朕躬亲下旨为贺,特成佳人之美。”
天子亲自赐婚,这可是了不得的荣耀。
陆府众人脸上齐齐显现出与有荣焉的表情,看向陆凛月也带着丝艳羡。
陆凛月这个当事人却平静地很,她只有刚才在低头叩拜的时候弯了一下嘴角。
江宴对她的心意在陆府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虽然没和自己当面表示,但通过别人的口,她可不止一次听到非她不娶的誓言。
更何况这还是江夫人一手促成的。
这一道圣旨,于别人而言,是天大的荣耀,对陆凛月来说,却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看着周围人脸上的笑意,她心里只觉得无趣。
接旨起身的时候,陆凛月把脸上的鄙夷神情隐去,又换上得体的闺秀表情,加上一点少女的茫然无措,羞涩的接受众人的恭喜。
不远处站着的正是陆知曛,她脸上的嫉恨表情让陆凛月脸上的笑容真情实感起来。
能让陆知曛不开心她就会很开心。
她眼睛里透露出来盈盈的笑意。
陆凛月实在是没想到江宴会这么容易好勾搭,她只是初见时候为了气陆知曛故意跟他搭了几句话,就居然赖上了她。
男人的真心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不过只要能气到陆知曛,一切都是值得的。
陆知曛冷哼了一声:“嘚瑟什么,母鸡飞上枝头,难道还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不成?”
她最近倒是长了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