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
学校规定住校生回宿舍后不能熬夜写作业,但舍管阿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熄灯后写作业的不在少数。
所有科目的老师都觉得自己布置的作业不多,假定学生都可以做完,所以要求必须按时上交作业,如果不交,就是对他们的不尊重,更是对自己的学习不上心。
其实绝大多数学生根本没有想这么多,他们只是真的写不完而已。
周声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如果她写的话,每天记录的内容无非就是,今天几点起床,吃早饭,开始早读,上课,吃午饭,午休,上课,吃晚饭,上课,自习,回宿舍,写作业,睡觉,如此循环往复。
这根本不是写日记,只是写下一系列的待办事项,写下一个个被迫接受的计划。
好不容易写完了作业,又硬撑着眼皮复习了一下化学,周声疲惫地收了桌子、关了台灯,抓着被子躺下,然后翻了个身。
她完全忘记被球砸到的事,翻身的时候压到了脑袋,疼得咧了咧嘴,又改回了平躺的姿势。
睡意如沙尘暴般袭来,周声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想了想明天的安排。
英语课又要讲题了,这意味着老师又要提问了,明天要好好准备。
化学课很可能要做试卷,也要课前翻翻笔记本。
对了,很快就要月考了,各科都要抽出时间复习。
规划好了明天的事,她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上课讲的东西,回顾得差不多了,意识也逐渐朦胧起来,快睡着的时候,头上被篮球撞到的地方忽然突突突跳了几下,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又想起下午的事来。
被篮球砸到,这是枯燥的学校生活中不那么常见的事事,但她脑袋挺疼,希望这种意料之外的事以后还是不要再发生,除非是中彩票的那种意外。
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午休时遇到凌希的事就紧接着跳进脑海,这事显然也是计划之外。
周声皱了皱眉,往右翻了个身,不再去想。
又快要睡着的时候,她才忽然想起,自己完全忘了给姐姐打电话,但已经这么晚了,宿舍门都关了,今天这电话是打不成了。
她就有点心烦,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用被子蒙了脸,重新闭上了眼睛。
周声睡得不好,很不好,她半夜醒来过一次,也许是睡梦中翻身压到了被球打中的地方,她的脑袋又开始疼,疼着疼着她忽然开始发愁,觉得距离毕业还有好远,明天又有那么多事等着她去处理,真是好烦。
越这样想就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后来也忘记是怎么又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耳边是足以把人吓出心脏病的刺耳的闹铃声。
早读结束后第一节就是英语课,穿了一身白裙子的老师优雅地走进教室,用英语向大家问好。
周声因为没睡好,起得又太早,所以没胃口,早上只吃了一个豆沙包,偏偏豆沙包太甜,甜得发齁,现在她感觉豆沙全部糊在胸腔里,只要一张嘴就会吐出来。
老师开始点人回答问题了,周声摆弄着课本的一角,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叫到自己的名字,又紧张地把翘起的书角抚平,用胳膊压着,双手交握在一起。
直到下课铃响起,她才松了口气,心跳得厉害,好像消化一个小小的豆沙包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
但这还没完,下一节就是化学课,周声他们班的化学老师教他们和隔壁两个班,他们第一节是英语课,隔壁班第一节是化学,下课后两个老师交换教室继续上课。
化学老师在隔壁班收完试卷就直接过来了,大家一看他手里的试卷就知道要考试,所以除了去厕所的,其他人都坐在桌前复习,没有闲聊的。
周声也翻开了笔记本,胸腔里的豆沙现在正努力往上冲,她紧紧闭着嘴,又想如果去厕所吐出来会不会好一些,但现在去厕所的话,就没有时间复习。
急促的下课铃再次响起,后排同学从后往前收试卷,周声心里一团乱麻,放下了笔。
接下来的两节课她全身乏力,好像刚跑过一场马拉松。
化学测验很不理想,上语文课的时候她数次走神,担心试卷发下来后会怎样,化学老师是不是又要找她去办公室,皱着眉拉长着脸,说她应该对化学多上点心。
放学之后周声没有去食堂,虽然恶心的感觉和早上相比减轻了很多,但她仍然没胃口,所以跳过了午饭,回宿舍补眠。
她很快就睡着了,直到闹铃声响起,把她从噩梦里拽出来。
她一睁眼就忘了噩梦的具体内容,只记得在梦里她很着急,很慌乱,也很害怕。她没费心回忆,快速从床上爬起来,用凉水洗了把脸就下楼了。
她去得挺早,教室里还没多少人,但出乎意料的是,每个人桌上都放了一张雪白的试卷,她走向自己座位的时候瞥了一眼别人桌上的,心里一惊——上午的化学试卷竟然已经批阅完了。
周声快步走到自己座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