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归来第二十六天
这日,梅景琛外出归来,耳听得假山有动静,正是对偷情的鸳鸯,闷哼难耐的欢好声,即使收敛着,也细细碎碎地传了出来,如此胆大,大致是没想到这盛夏晌午竟有人不躲着日头,在园子里走动。
“好妹妹,真是美死我了。”男人情不自禁喟叹一声。
梅景琛听出是谁,面上带了些愠怒。
女子咯咯地笑,问:“真的?比杜姑娘还美?”
男人喘着气,笑道:“你如何能与她比美,她可是个艳骨天生的尤物,只消给我一晚,便是死在她的床上也值了。”
大约是女子变了脸,哼哼唧唧不给弄,冷笑道:“她虽美,却是个被人睡烂了的货,你道她如何高龄还未出嫁?原是与人做过外室,又偷了汉子,这才被打发走,倒来府里充起了小姐的款儿。”
女子不是别个,正是在美娘跟前伺候的夏荷。上次给许氏凑三千两纹银时,美娘说的那番话不但被梅寻兄妹听见,碰巧送茶水过来的夏荷也听个正着。
“滚出来!”梅景琛提声,吓得两个野鸳鸯三魂荡荡,七魄悠悠。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不多时,奔出两个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的男女,正是四老爷同夏荷。
夏荷年芳十八,在美娘的院子得不到重用,原想着若被二老爷收用,也得个小娘做做,二老爷长得儒雅,院里又只许氏一个,她新鲜又娇嫩,男人哪里不受用,哪知道却一再碰壁。
灰心丧气时,遇着四老爷,她想着做四老爷的妾室虽比不得跟二老爷体面,但好歹是个主子,便也从了,只这四老爷如今有些畏惧四太太,钱财上又挥霍无度,因此不敢提出将夏荷纳了做妾室的话。
时日一久,新鲜感去了不少,眼见还没个前程,夏荷这才想了些法子引、诱四老爷,哪知道今日撞了霉运,竟被三老爷抓个正着。
夏荷早听梅景琛威名,因此吓得两股颤颤,跪倒在地,未系好的腰带里滚出个白瓷瓶来。
梅景琛目光一凝,这正是他让丁一送与美娘祛疤的药膏。
“三哥——”四老爷讪讪的,他也好歹算是个读书人,如今孟浪到梅景琛面前,脸皮涨得通红。
梅景琛看也不看二人的狼狈,免得脏了眼,只盯着那小瓷瓶,冷声道:“背主、通奸、盗窃,杖责一百,撵出府去,以正风气。”
“三老爷饶命,奴婢一时迷了心窍。”一百杖打下来不死也残,夏荷连忙咚咚磕头,辩解,“奴婢不该中伤杜姑娘,但奴婢万不敢偷窃主人之物,这瓷瓶是奴婢在庭中拾得,至于同四老爷——”
夏荷忙道:“四老爷是主子,要奴婢身子,奴婢不敢不从,还请三老爷明鉴,饶了奴婢这一回。”
丁一原本想斥那夏荷撒谎,这瓷瓶是他亲手交给杜姑娘的,哪里会是在庭中拾得!到底想着美娘的名节,忍了忍,没有旁生枝节。
“三哥,此番是我德行不修,她既跟了我,我总不能让她无名无分,看在我的面子上,便…便饶了她罢。”四老爷到底不忍心活生生的一个姑娘被打死,又喜夏荷伺候人的手段,免不得开口求情。
梅景琛总算将目光挪到四老爷脸上,问:“你有何脸面?”
竟敢蔑伦悖理,肖想名义上的侄女儿;恣行无忌,同个丫头在假山苟且!
四老爷无地自容,诺诺不敢再言。
“拖下去!”
梅景琛说一不二,留下这句,便摔袖离开,丁一赶紧捡起小瓷瓶,跟上,自有小厮领命来处置。
***
日头毒辣,美娘被请来了起云台。
她已在此站了半个时辰了,梅景琛只顾埋头奋笔疾书,未搭理她半句,便是请安之时,他也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美娘从青霞堂过来,出了一身汗,幸好起云台下便是一池湖水,荷叶荷花铺缀,又微风送爽,添了几分惬意。
若荡个小舟在湖里,当是别有滋味。
自打美娘进了起云台,虽则规矩未出声打搅,梅景琛却越发烦躁。
他自来重规矩,即使烈日,衣裳也穿得一丝不苟,不袒露一寸,哪里似秦三,扯得松松垮垮,恨不得袒胸露背。
说到袒胸露背,不免忆起美娘的穿戴,方才不过一瞥,他却看得明白。
刚见她时,倒也规行矩步,对襟褙子将身子遮得严严实实,日子一热,便有些放纵,上回便连纽襻都弃了,露出细腻瓷白的肌肤,如今入了伏,更不像样,竟穿了身薄如蝉翼的纱衣,发髻高挽,脖颈修长,耳珰摇晃,不堪入目!
梅景琛凝神,继续写折子。
一道魅惑人心的幽香逐渐向他袭来,紧接着,一只皓白纤细的手腕出现在他视线里。
美娘拿起墨锭缓缓磨,柔声道:“三叔,我替你磨墨罢。”
梅景琛敛气屏神,余光瞥见那抹白皙一圈一圈晃得人心烦。
他一把截住那扰人心绪的手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