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

开门进来的是周霭。

周霭如今是一名家庭主妇。十几年前上学的时候，她考上了江临市的职业学校，在那个年代这类院校还没有很普及。但是能够学一门手艺，让自己有一技之长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是正当收到录取通知书时，周霭自己主动提出不想上学了，外公外婆皆是一愣，想不明白为什么，两口子虽然生育了一儿一女，却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对孩子一视同仁，而且家里也不是特别穷苦的人家，想来想去都找不到原因。问她缘由，她说只是单纯的不想再读了。可是毕竟关系到自己女儿未来的一生，作为家长不能像女儿这么任性，反复跟她确认，问她是不是真的想好了，每一次回答他们的都是周霭很坚定的点头。见女儿这般，他们身为父母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在外公外婆并不是特别传统的人，最终决定尊重女儿。

后来，外公自己当老板创办了一家併铁厂，主要从事并铁、加工金属和销售、回收废金属工作。工厂成立后，对外聘请了几位员工，周霭也一直在厂里帮忙，忙的时候凌晨就从床上起来开车出去加铁，一来一回要花几个小时。

直到两年前，外公把厂关了。周霭便在家里做起了家庭主妇。

周霭在玄关换好鞋子，朝客厅内去，看到顾云清，有些诧异，意外她这个时候在家：“今天不是去学校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师在班里讲了一些关于军训的事情，说完后没什么其他问题就让我们走了。”顾云清放下水杯，原本干到冒烟的嗓子经过水的滋润后，重新变得清亮。

周霭在沙发上坐下，顾云清坐在她旁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妈，那个从学校拿回来的军训服，我试过了，衣服有点大，而且上面还有刺鼻的味道。”

“衣服有味道啊，妈妈等会儿给你洗一下好了，气温比较高，很快就干了。再给你找一条腰带，系在裤子上就不嫌大了。袖子长的话往上卷卷。你一会去把衣服拿下来，先放在盆里泡泡，洗的时候好洗。”周霭一边咬着苹果一边和女儿商量。

顾云清明明还没有和她说具体哪里不合适，身为母亲的周霭已经全部猜到了，这让作为女儿的她十分感慨。

见女儿迟迟没有反应，周霭用手肘怼了怼她的胳膊：“云云，云云……。”

喊了几声后，顾云清回过神来：“啊？妈，怎么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刚刚说让你去把衣服拿下来。”周霭调侃道。

“噢，我这就去。”顾云清迅速回了一声，转身跑上楼。

周霭正思索着自家女儿刚才的异常反应，上一秒还坐在身旁的女儿已经跑回房间了。

顾云清把试完后随手放在椅子上的军训服放进水盆，打开温水，浸湿。端着水盆下楼。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周霭在厨房忙碌。家里没有什么人，她也不愿再麻烦，选择做两人都喜欢的番茄鸡蛋面，顾云清在一边打下手。

周霭的手脚很利索，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面被端上桌，还额外炒了两碟小菜。

顾云清好久没有尝到妈妈的手艺了，吃得狼吞虎咽，周霭看到她这样忍不住指责，嫌她都多大人了没个吃相。顾云清没有理她的话，自顾自的继续用那个被妈妈嫌弃的吃相。

一碗面见底，顾云清满足的用纸巾擦着嘴角，坐在她对面的周霭其实并没有很饿，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女儿吃。

两人都吃完了，顾云清收拾桌子洗碗，周霭去洗衣服。

顾云清收拾完从厨房走出来，叫了一声妈妈，没人回应。走到门外，听到不远处传来对话声，仔细一听，是周霭和一个女人的声音。原来周霭在隔壁邻居家的水井旁洗衣服，还时不时和邻居聊几句。

顾云清从小就一直住在外公外婆家，也是外婆和妈妈带大的。外公外婆家属于农村，住的房子是多年前自己出资建造的，当年他们是村里的第一户人家，房子是楼房，有上下两层，楼下为客厅、厨房、餐厅等，卧室在二楼。因为是在那里长大的，周围的邻居对她也很熟悉，而和周霭正在聊天的阿婆跟她的外婆是好友，阿婆的孙子和她年纪相仿，是一起玩到大的玩伴。他们家在顾云清家的左后方，大门前还有一口水井，井里的水干净澄澈，冬暖夏凉，周霭洗衣服经常去那洗。

邻居阿婆见顾云清走过来，“云清来了，来帮妈妈了。”

周霭调侃道：“她怎么会来帮我洗衣服呢！站在边上看看罢了。”

顾云清被说的头越来越低，长这么大，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都是周霭和外婆在做，她确实没有怎么帮过忙。这一点她无可辩驳。

好在没过多久，周霭把衣服洗完，倒掉脏水，两人准备回家。

正要走时，秦旸在二楼的阳台上喊：“顾云清，上来玩啊。”

顾云清抬头，秦旸朝她挥了挥手，“来了。”说完一溜烟跑上楼。

身后的周霭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