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虎(三)
7、
莫名其妙的我就和吴三省成为了朋友。
是非常的莫名其妙,这男人很有打蛇上棍的趋势,明明我只是允许他探索宅子的秘密,他倒好,每次上门总要和我聊上几句,内容不外乎探听我的背景。
有时候我都烦了,这男人怎么比女人还罗里吧嗦啊,滴滴嘟嘟一大堆。要不上看在他带着茶楼最新出的茶点,宅子的大门都不想让他进来。
但有时候我又觉得吴三省这人有点东西,以前我就说过他很有意思。吴三省因为手段狠辣,什么规矩也不讲,被外人称之为疯狗。要知道疯狗是不讲道理也不可控的,但吴三省这条疯狗,内心稳若磐石。
不可控只是他让人看到的一面,只有和他有过多次接触的人才能了解,这条疯狗,清醒着呢。你若想算计他,须不知正掉入他的陷阱中。
不过这种事情和我无关,我既不求他什么也不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无欲则刚,用来形容我很合适。
所以每次到了最后,都演变成他和我说一些道上的奇闻异事,又或者是老一辈的故事。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环节,往往这时候我都不吝啬拿出好茶叶,配着茶楼的茶点坐在院落梧桐树下,听着故事吹着风,吃着茶点品着茶。
被黑眼镜撞到过一回,直说我这真是神仙日子,难怪万事不管不过于心,弄得他也想过过这种舒坦日子了。
我赞同他说的神仙日子,但不觉得他会想过这样的的日子。一两次还行,真要让他过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黑眼镜这种人,必不会愿意死在安详太平的日子,要是让他选择死法,十有八九会选在死在争斗中,比如斗里。
他的生活注定纷争不断,他也很享受这种刺激。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黑眼镜来的次数不多,后面干脆消失了,我没多问,吴三省也没多说。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明白,终究是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有次吴三省跟我说到九门解九爷时,说他工于心计,其中就有一件事情能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时广州有个棋圣被请到长沙斗棋,以一对八,结果广州来的把那八人杀得落花流水。按吴三省说的那就是如同常山赵子龙,在长坂坡下七进七出,长沙方面就是那曹操,丢人的很。
为了找回面子,长沙方面的人特地请解九爷来斗棋,最后解九爷输了那盘棋,但是其他七局棋赢了,输一而赢七,长沙方面的面子就也回来了。外人都传是解九爷用臣子局拖住了广州棋圣,都赞叹他的手段之高明,心算之厉害。
吴三省说完这些喝了口茶又悠悠道:“其实,这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真相是那一盘输了的棋是那七人合下的,赢得那七盘棋才是解九爷的手笔。你猜猜何解?猜对了之后一个月的茶点老子包了。猜错了,你新得的那包金瓜贡茶可就归老子了。”
我冷笑一声:“感情我的茶是白喝的?我这椅子是白坐的?本就该是你带茶点来,现在把这本来该做的事情变成彩头,还要搭上我一包好茶,吴三省你可真狡诈。”
吴三省闻言大笑:“老子这还算狡诈?你是没看到我那二哥,那才真正狡诈,狐狸出身。”
“你哥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有你这种专说他坏话的弟弟。”
“这可不是坏话。”吴三省正色道:“这是对他最好的评价。我这位哥哥啊”他点了点脑袋,“和解九爷一样,工于心计。你要是得罪了他,别想好过。”
“得了吧。”我抱起乌云轻抚它,“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解九爷比起那位广州棋圣来如何?”
“术业有专攻,解九爷棋力在棋圣之下。”
“那不就得了,田忌赛马呗。”躺着躺椅上,我看着梧桐树的枝丫,想着这解九爷怕是千年成精的套娃,一娃套着一娃,心机比他差的人永远都在他的算计记下还沾沾自喜。
“不得了了。”吴三省坐起来诧异看着我,“老子居然看走眼了。”
“吴三省,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只是记性不好。”
“你要是傻子那世上很多人连傻子都不如了。”
我俩讪牙闲嗑就这样过了一下午。最后我那包金瓜贡茶还是没有保住,不知什么时候被吴三省搜刮了去。我想着下次藏东西的时候一定要写在本子里,省的又忘记。
可又转念一想,这东西重要吗?好像不重要。忘记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吗?并不会。
索性也就懒得再去记录,忘记也就忘记,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况这些年忘记的事情哪件不比这东西强?
8、
吴三省看到我书房中的棋盘,饶有兴致的想要和我下棋。下棋这玩意,太烧脑我已经很少去触碰,毕竟时刻保持脑袋空空也是很困难的。
恰巧那天下午太热了,就连树下的躺椅也被烘烤的滚烫,索性倦缩在书房中无事做,偶尔下下棋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