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中鬼影
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纪枝不疾不徐地起身,还顺势拍了拍手掌心和膝盖,拾步向他们走去。
“小心!”时仁的声音急切而来,纪枝心头一滞。
破风声传来,她旋身向右一转,委身躲过从原本安放脑袋的地方极速飞略的物什,在旋转的一刹那,她看见,门里有一只血红的眼睛。
却没注意,那物什接近时极刁钻地偏了个角度,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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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风清月朗,一行三人席地而坐,鬼草光华盈盈,四周静谧无声。
为了防止再出现刚才的情况,他们回到了来时的城外,静候天亮。
姜尧掏出夜明珠,接过纪枝手上的布料,仔细端详了起来。
“那是个人。”她心有余悸,那打出来的珠子要是打破脑袋,纵使她本就死不了,却也会如常人一般疼痛不堪,直到血肉再次生长,“那颗珠子呢?”
“是颗普通的鲛珠,我已经检查过了。”时仁说着,将它放到她的手上。纪枝将其举起来,这颗鲛珠周身莹白,中间有一道贯穿的孔洞,应是人工制造的。她捏着它转了转,看不出什么别的细节。姜尧还在仔细地查看那块布料,他凑得极近,看样子好像寻得了什么端倪。
纪枝跟时仁等着,半晌,他放下了夜明珠,抬眸对着他们,“是戏服。”
“戏服?”
“对。我本以为是祭祀服,仔细看了纹样,这应是戏服袖上的凤尾,而不是祭祀用的龙纹。”纪枝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布,被脏污得起腻,亏得姜尧还凑那么近,也不知腥不腥。她举起手来闻了闻,像是确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时仁瞧见,递来一块帕子,纪枝摆摆手,呼出一口浊气。“楼兰常听戏么?”许多年不生活在这世上,她很是无奈,许多问题只能问姜尧,是真是假也不知道。
他仍将布捏着,没有察觉她眼里的探寻,手指还时不时地摩挲,“很少,只有重大节日才会专从城外请人进来表演,只是……”
“只是什么?”时仁双腿盘着,两只手随意地耷在膝盖上,侧头看他。
“只是这布匹,却不是普通的用料。像是……楼兰贵族的专供。”姜尧说完后,自己也有一些不相信。
如今戏子多被世人视为低贱行当,就算是贵族中人养了戏子,也绝不会愿意其穿着代表整个皇族地位的衣料,若是这真的是一件戏服,那么养这个戏子的人,对于自己身后族群的态度,也就可见一斑了。
纪枝偷偷看了一眼姜尧的神色,他双眸低垂,眉头紧蹙,不见异样。时仁在旁边静静坐着,昙香淡淡。“行,明日寻一些木头,再进殿一探。”或许,当初戚泽一夜破城,并不只是一方的筹划,楼兰是否也有人,在推波助澜……
翌日。
红柳枝被烧的几乎不剩,只有坍塌的石头缝里能找到一些火烧一半被压灭的枝条。他们三个人寻了不少时间,拢共找到了六枝,两两缠到一起后,纪枝将最长的递给姜尧,连同一个火折子,转身向神庙走去。
“嗯?”时仁伸出的手尴尬的滞在半空。
“你在外边呆着,有什么情况再叫你。姜尧,你跟着我。”时仁没说话,姜尧顿了顿,应了一声,跟着纪枝走了。她转头看了一眼时仁,对着他担忧的脸扔过去一颗传音珠,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庙门还是维持着昨天一人宽的缝,此时门缝里投进去淡淡的天光,五米高的神像静默伫立,光打在他的足上。纪枝打开火折子,吹了口气,柳条随着火光缓缓燃起。
“哐当”红柳枝十分易燃,落到地面的枝条被砸出星星点点的火星,随即便被熊熊的红焰舐尽,神庙内一瞬亮起,浓郁的香气充斥空间,带来一种神秘的气息。
纪枝顺着光线向里面瞧,除了噼里啪啦的木材燃烧发出的声音,其余什么动静也没有。
姜尧递给她一颗石头,她拿在手上颠了颠,示意他噤声,往殿内中央抛了过去。
石子骨碌碌滚过去,耳旁却并没有别的动静。
她向内轻轻落了一步。
没有异样,只有噼啪的燃烧声。
纪枝转头看了姜尧一眼,示意他呆在原地,旋即轻踏着步子继续前行。视野渐渐开阔起来,眼前巨佛仍垂目注视,她往左右瞧去,入目是排列整齐的两排红木座椅,挨着门的两边有两道被帘子隔起来的小门。
难不成那东西躲在帘子后边?可现在该如何让他现身?
她加快了步伐,往巨佛身后走去,其后仅一人宽,眼下空空荡荡,无人躲藏。
巨佛与墙壁皆为实心,纪枝又一一查验了其余雕像,正当此时,燃烧的枝条发出巨大的爆裂声响,她脚步微顿,看了过去,火光渐小,光在四周墙壁上投出晃晃悠悠的影子,庙内陡然生出一股阴风,她余光瞟见墙角一处晃荡的影子突然隐没,心里一震,出来了!
“嗤——”火忽然熄灭,一阵嗒嗒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