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
着俞冬见了这位十八格格,她皮肤白皙,穿着新奇的衣服,头发似乎还烫了些卷儿,十八格格这次回来很是开心,是专程为了俞冬而来。据看妈说,是因为这位小时候在府里住了一段日子,俩人情同姐妹,俞冬可以说是她在京城里唯一的挂念。
她拉着俞冬讲着自己留学德国的事情,还说要请俞冬去吃洋餐。
吃洋餐就代表要出门,俞冬满心欢喜地收拾好之后,一脚踏出房门,就看到了浩浩荡荡的阵仗,她原地痴呆了好几秒才明白,这就是格格出门的行头。
这怎么行,俞冬又开始推脱,十八格格也帮衬着说:“不成,现在还这么多规距,都跟着,我还怎么舒心地说话啊。”
拉锯战拉了半天,因为俞冬太过坚持,看妈最后说总得跟个太监丫鬟什么的,不然格格安全怎么办。
张六开是内宅总管,这事儿当然是他的消息快,临出门前,他点了点元池的帽子:“路子给你找好了,怎么走,自己看着办。府里的牌子拿着,有什么事儿机灵着点,别跟个傻子一样。”
元池咽了口唾沫,把牌子揣在怀里,不住地点头。
等到杜怀玉知道消息的时候,一行人都走出去二里地了。俞冬是个好主子,伺候一回他就知道了,如今这个情况,就是元池和他对着干,气得他在监舍里摔了茶盏骂人。
这是俞冬穿越来之后第一次出街,没有柏油路,也没有路灯,只有尘土飞扬的黄地,人们穿着肥大的衣衫急急忙忙地走着。每个人肩上都抗着不少东西。一脸麻木地奔波。
到了饭店门口,元池很自觉地站在一边不进去,俞冬回头问他怎么站着不进去,元池记着吩咐不敢进去,说奴才只能在外面等着。
俞冬看了一眼外面飘雪刮大风的天,又看了一眼穿的单薄的小太监,她不由分说把元池拎着进了饭店——这天在外面等上好几个小时,不死也得冻的想死。
十八格格点了不少菜,等着上菜的过程里,她还是弯着眼睛笑。俞冬生怕自己露馅,十八格格却不叙旧,只是跟俞冬讲述自己留学的那些经历。
元池原本是想着站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等着,不惹人厌烦就行。没想到自己能有机会进去,他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只响起了张六开的那句“有用” 。他能怎么有用呢?以前宫里的那些近身太监,都是干什么的?
元池使劲想了好久,才模糊地想到了布菜擦手这些事儿,他打量着每一个端着餐盘的人,猜测着他手里拿着的会不会是俞冬的菜,心脏不自觉地加速,手心也有些出汗。
十八格格原本是在聊天,后来她发现了元池的样子,把俞冬拉过来,一边笑一边说:“你的小太监紧张得要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王府里怎么他了。”
她说话带着上扬的尾音,什么话都听起来好听。说完还笑了几声,元池好像有感应一样,把头低下了,只是用余光扫着地上的倒影。
等着上菜的功夫他也没闲着,在脑子里一遍遍地过着布菜的事儿,什么菜怎么夹,什么汤怎么舀。等菜真的上桌之后,元池扬起一个在心里排练了很久的笑容,等服务员掀开上面的罩子的时候,元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十八格格图新鲜,请俞冬吃的当然也是新鲜的牛排。元池慌了,他甚至都没见过这些东西是什么。
只能一直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一边,他既不是穿着燕尾服的绅士,也不是满场走动的服务生,穿着鸦青素色的内侍服,惹得用餐的人频频瞩目,格外显眼。期间俞冬还听见有的人议论。
“那是王府里的太监么?“
“像是,你瞧他那张脸那个身材那身衣服,一身的奴才味儿,可不就是了?”
“真是气派,我也想弄一个来使唤。”
“你当自己是什么王爷呐?”
他现在顾不得这些难听的话——以前比这个更难听的也不是没听过,他忙着埋怨自己呢,觉得自个没用,说实话,也的确是没用。反倒给格格招了这些爱议论的人来。
俞冬也听的真切,心里有点不舒服,她放下刀叉,偏过头去看元池,他仍旧面色不变,只是低着头等候俞冬吩咐。看起来早就习惯了一样。
十八格格见状也停下了闲聊,生怕俞冬被那些人的闲话扫了兴致。不想,俞冬干脆利落地拉开了凳子,心平气和地让元池坐着一起吃饭。
这回轮到元池慌了,他笨嘴拙舌地说不敢,俞冬却是盯着那些人在说话:“有什么不敢的,这凳子又没写着什么人的名字。”
元池僵直着身子落座,他面前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十八格格很自然地挥手,侍者们很快也给元池上了一套餐具。
他坐在座位上,心疯狂地在跳,哪怕是觐见皇上,他都没这么紧张过,看着面前的刀叉,他鼓起勇气握着刀叉,俞冬知道他可能不会切割牛排,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她一边和十八格格聊着天,一边拿起元池的刀叉,微微拧身,自然地给他切好。
切好还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