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前世·压雁声·离枝

这样的好天气，却不是举办诗会的好时日。

柳府丫鬟投井，柳府的茶水不干净，大家也怕沾染晦气，纷纷叹气离席。柳严只好辞别到场文人，随后把自己关在房里生闷气，就连柳夫人几次敲门他都不回应。

柳夫人却是个暴脾气，叫小厮砸开了门，直接闯了进去。

“你……”柳严本想自己冷静冷静，却不曾想夫人闯进来，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你们都退下，我有话要单独与老爷说。”柳夫人散了仆人，转而对柳严厉声说，“那个三皇子是什么时候与女儿认识的？”

柳严本以为夫人要问诗会办砸的事，因为这件事让他很没面子，想不到她竟问起这个，他一脸诧异道：“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吗？”柳夫人又提高了嗓音，“女儿在门口时就与那三皇子眉来眼去，还给九皇子包扎伤口，方才我悄悄跟着她，见她与三皇子密会，三皇子还送了女儿礼物。”

“这……”柳严对此事毫不知情，一时语塞。

“都是你带她去相国府害得！”柳夫人埋怨着，“她在相国府都认识了什么人？你可知道？”

“我……”柳严想起自己遇到了几个老友，竟把女儿忘记了。

柳夫人终于大怒，一挥手拂去了案上的茶具！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柳严也忍无可忍道：“你倒是关心女儿，不也是天天去这个夫人那个夫人的聚会！一群愚蠢的妇人七嘴八舌，说自己家夫君的三长两短，最后传到圣上那里，多少官员因此断送了前程！”

“我去是为了给女儿找个好婆家，可不是去听什么臭男人的糗事的！况且在其他妇人面前，我说的尽是你的好话！”

柳严道：“找婆家，好啊，那你说说，你找的谁家！”

“这乾曜城，就没有我看中的人家！我宁愿，我宁愿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说到这里，柳夫人嘤嘤抽泣起来。

柳严见夫人哭了，便小声道：“我看那三皇子就很好嘛！有骨气，有文采，相貌也没得挑！”

“你懂什么！”柳夫人置气坐在椅子上，“我听说那三皇子和他的生母庆妃娘娘总是被皇后娘娘禁足，在宫中地位极低。你看那九皇子已经十岁了，在仙藻宫中长了这么大，却从没见过圣上！”

柳严猜测道：“哪有父亲不去见自己儿子的……难道圣上恨庆妃娘娘，不想去见？”

看到柳严心不在焉的样子，柳夫人白了他一眼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圣上怎么想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是皇后一直压制庆妃，皇后母家势力大，庆妃这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了，你想想咱们女儿嫁过去，能有好日子吗！”

柳严叹气道：“那你想怎么样？”

“你以后别带女儿出去，别再让她见什么三皇子了！”

＊＊＊

夏至过后，宫中官吏从南岭新进了珍贵的荔枝。为此，建安帝在蔚然亭办了一场荔枝宴。

除了少数侍候的宫女宦官，只有皇妃和皇子在场，建安帝不喜欢太嘈杂。

尹皇后亲自拿起建安帝的玉碗，将荔枝菜品盛入碗中：“臣妾特意命尚食局用鲜荔枝做了这道荔枝煎，甘甜不酸涩，圣上尝尝？”

“浅辞有心了。”

尹皇后又惊又喜道：“圣上怎么突然唤臣妾的闺名呢？”

建安帝道：“今日是家宴，人心就像弓弦，总是那般拘谨，终会崩断的。”

尹浅辞浅笑道：“圣上明智。”

庆妃招呼元澈过来，将他揽在怀中悄声道：“阿澈，这是你父皇，你去给他请安，他就给你荔枝吃！”

元澈一听自己也可以吃荔枝，便没有多想，走上前去跪下磕头道：“儿臣见过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哦？这就是朕的小皇子？乖巧懂事，和你母妃一样讨人喜欢。朕实在是太忙了，许久没见你，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建安帝拿了一盘荔枝，吩咐霍公公说，“朕赐你五颗荔枝，必须都吃光，你还在长身体呢！”

“多谢父皇！”元澈接过霍公公手中的荔枝，开开心心地回到了庆妃身边。

元灏见父皇心情好，遂离席跪在建安帝面前：“父皇，儿臣有一事在心中思虑已久，今日斗胆，恳请父皇应允！”

庆妃从缠丝白玛瑙碟子中取下鲜荔枝，刚要剥开，就被元灏这一举动打断了。她把荔枝放回去，心中无比慌张，不知道这孩子又在打什么算盘。

没等建安帝回答，元湛瞄准时机也跪下道：“父皇，儿臣也有一事相求。”

“哦？”建安帝笑了，一改往日严肃，眼角的皱纹也慈爱了几分，“你们二人都有事相求？那就遵从长幼尊卑，阿湛先说。”

元湛喜道：“儿臣心悦户部尚书柳大人家的小姐柳芊诺，还望父皇指婚！”

元灏还保持着跪下拱手的姿态，听了这话，他立即扭头紧盯着元湛，一双瑞凤眼充斥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