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沈聿驰是空着手回来，迎着林衷回的目光在一侧坐下。

身侧的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林衷回打开，寒风呼呼地剐蹭在他的脖颈，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这是在林衷回身边伪装侍卫的第三天，早上林衷回派到府上查探的探子来报，有宫中的人悄悄换了装前来，打听到沈聿驰身体抱恙恐不能见客后便匆匆离去。

然后，他就被林衷回喊住，一同上了马车，来到这城西的一出胭脂铺。

据说那个宫中人从沈府上离开后就来了此处，二人已经在这马车里等了许久，终于见到派出去打探情报的侍卫。

“大人，打听到了，这家铺子的主人叫斐依，是个男子，只不过这几日出京了，伙计说大概要七日后才能回来。”

侍卫站在窗外小声汇报，沈聿驰偏过头，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用目光瞟着那家胭脂铺。

这家胭脂铺他认识，裴昭在被先帝认回去以前，与他一同来过这，只不过选了一个不如何适合她的便匆匆离去。

那日那家铺子里也是，只有伙计，连银子都收错了。

事后还被裴昭责怪一番。

“斐依。”林衷回在嘴里来回念叨这个名字，“是个女子？”

可他并不记得宫中有哪位称得上贵人的姓氏是斐。

宫中如今只有嘉和帝和大公主，大公主的母族姓章，章国府如今也是人丁稀少，怎么可能伸这么长。

侍卫见他在犹豫，又开口问道：“大人，明日入宫不用备下贺礼么？”

林衷回道：“去胭脂铺取些上好的胭脂来，然后我们回府。”

沈聿驰皱着眉问他：“大人为何要帮我查明我兄长的死因？”

林衷回了然一笑：“你若是想让我帮你，便叫我荆溪哥，你哥都未曾唤我大人。”

雪声簌簌，马车踏雪离去，胭脂铺前陡然冷清下来，后门处走出一老一少。

年老的男子脸上有一道难看可怖的伤疤，直直从左眼划向右脸，愈合的皮肉翻开，他的左眼几乎不可见物，右眼却有溢出的柔和：“快走吧，他们发现就不好了。”

少年掩了掩披风下的脸，在黑暗中含糊地“嗯”了一声，随后转身向马车离去的相反方向离开。

“掌柜的，那个人买了许多上好的胭脂。”小厮在他身后道，男人挥挥手：“随他去，你怎么说的？”

小厮答道：“我说您离京采买去了大概七日后回来。另外小七传信回来，绥城的花开了，您要去看看吗？”

绥城是一座花城。

男人的右眼中流露出难得的眷恋，不多时又烟消云散：“不用了，我把酒的配方写给他，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好。”

今年的冬日雪下了一场又一场，扑天的雪白落下，在手心盛开后又迅速凋零，化成一摊冰凉水渍。

男人关上了后门。

沈聿驰将帘子放下来。

“怎么了？”

话问出口林衷回才反应过来，略有歉意地笑笑：“抱歉，等回府我让下人给你准备热水你泡泡？”

沈聿驰摆手拒绝，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各种各样的回忆都在一个时间里乱窜，他却抓不住一个能见这团线理清的线头。

“七日后我们还来么？”

“你想来？”林衷回摇摇头头，“不，我们去绥城。”

沈聿驰：“花城？你去那干什么？”

林衷回笑笑：“证实一些东西。”

沈聿驰美再看向他，明日见到裴昭后，他还有许多话要问她。

沈柏的死你知道原因？你为什么要来我的府上？为什么不让我再进宫？为什么……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

眼前的光景却重合一番，成了孝元十七年新年那夜的长安街。

“瑶瑶，你想吃糖葫芦吗？”

“谢谢哥哥，糖人还没吃完。”

他牵着沈聿瑶，身后是阿爹阿娘，大哥和林大哥。

转眼，又成了他哥死讯传回来时，在一转眼，是小年，有人告诉他，陛下在外头等他，那时他已经许久未见沈聿瑶，或者说应该是裴昭。

他跑出去，见到的裴昭是他记忆力从未存在过的样子，她交给她沈家叛变的证据，问他：“如果朕杀了他们，你会怎么想？”

“扶笙？”

林衷回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到了。

下了马车，瞧见丞相府外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下人正在把一些提前送来的新年贺礼往府内搬送。

沈聿驰问他：“林大哥过了年就二十有七了吧？还不准备婚配吗？”

林衷回回过头瞥他一眼：“是不是这几日住得舒服了叫你忘了棍子是苦是甜？”

那年沈柏扭扭捏捏写了半月的情书被沈聿驰看见，几日后那位姑娘的母亲来做客的